冷老板優(yōu)雅的一笑,笑容定格在上下牙齒剛好能咬住一根筷子的幅度:“看來這次小衣遇到的麻煩不小啊。隨我來吧?!?/p>
冷老板轉(zhuǎn)動柜臺下的開關(guān),身后一人多高的貨架就悄無聲息的向兩邊移動開,露出一條悠長的樓梯,冷老板拿著手電走了進去,衣錦離和夜染也緊隨其后。不一會兒,三個人到達(dá)了目的地,是一個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店鋪,無論從用色到布局,分毫不差,若不是剛剛沿著樓梯一直走下來,夜染真的會認(rèn)為自己在原地兜圈子。
“你們等一下,我去給你們拿貨?!崩淅习逭f完要轉(zhuǎn)身離開,卻被衣錦離攔了下來。
“冷老板做生意一向是先談價后驗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童叟無欺,今天你一反常態(tài)不談價錢就拿貨,讓我心虛得很吶。”
“呵呵,你這人真怪,作為買家,你還盼著和我談價錢不成?”冷老板笑著說。
“若是別的賣家我自然是巴不得他不和我談價錢,但是冷老板你嘛……還是把報酬先說出來,我好心里有個數(shù)?!币洛\離說。
“瞧你說的,難不成我在你眼中猶如惡鬼般可怕?”
“哪能?!币洛\離笑著說,“哪有惡鬼能像老板這樣跳出生死輪回,自由徘徊在陰陽之間?!?/p>
“真是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崩淅习迥樕系男θ莶蛔?,“我說不過你,雖然我一向拿錢辦事,但這次破例一把?!?/p>
冷老板轉(zhuǎn)身,從貨架第四層的一個抽屜里拿出一個油皮紙糊的信封,從信封中抽出幾張淺黃色的符紙,上面畫滿了紅黑相間的符文,遞給衣錦離:“這就是你要的咒符,你先拿去用,事后你替我做一件當(dāng)做報酬就好?!?/p>
“什么事?”衣錦離沒有伸手去接咒符,而是警覺的問。
“怕什么?放心,不是讓你去殺人放火?!崩淅习逍χf,“只是讓你幫我去找一個人?!?/p>
“那么簡單?”衣錦離滿臉懷疑的看著他。
“不信就算了?!崩淅习逶谝獙⒅浞呕匦欧獾臅r候被衣錦離一把抓住手腕奪過咒符。
“嘿嘿,那我就先謝謝老板給我這么大的優(yōu)惠了?!?/p>
衣錦離帶著夜染離開了陰陽雜貨鋪,再次開車來到了吳紅所住的小區(qū)。
“這小區(qū)里有幾百戶人家,動起手來不方便吶?!币洛\離皺眉。
“還是把它引出來比較好?!币谷军c頭附和,攤開手掌,掌心燃起一簇鬼火,慢慢變形,最后竟變成一副弓箭的模樣。衣錦離一手持弓一手搭箭,對著吳紅家的窗戶連發(fā)三箭。
一股常人無法看到的黑色煙霧從吳紅家的窗戶飄出,衣錦離急忙踩下油門調(diào)轉(zhuǎn)車頭向人煙稀少耳朵地方開去,不一會兒,看到前面的道路中央站著突然站出一個人,一個女人,穿著淺紫色的睡衣和藍(lán)色的拖鞋,背對著車頭靜靜的站著,風(fēng)吹起她及腰的長發(fā),凌亂中現(xiàn)出一雙灰白色的透著血光的眼睛。
“它來了,快停車!”在夜染的提醒下衣錦離一個急剎車在離那個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嘻嘻,怎么停下來了,你們不就是要引我出來的么?那為什么又要逃跑呢?”出現(xiàn)在吳紅頭皮上的那張嘴細(xì)聲細(xì)氣的說,聽聲音像是個女人。
衣錦離正要從口袋里掏出咒符,被夜染攔?。骸跋确稚⑺淖⒁饬υ儆弥浞!?/p>
夜染跳下車,一揮左手,一團藍(lán)色鬼火向那惡鬼飛射過去,右手撐地,隨著手背上閻王印的顯現(xiàn),周圍出現(xiàn)了數(shù)名鬼差紛紛向惡鬼攻去。
“原來是閻王的人吶,呵呵,來的可真快啊。奴家還沒來及梳妝打扮去迎接,你們便找上門來了?!睈汗砜谥姓f的客氣,手下卻甚是毒辣,它聚靈于吳紅的頭發(fā),仗著鬼差不敢傷吳紅肉體,以頭發(fā)為鞭將鬼差們擊敗。
圍來的鬼差越來越多,惡鬼卻只是輕蔑的嗤笑一聲:“自不量力!”
“就是現(xiàn)在!”衣錦離找準(zhǔn)時機心中暗說,他割破手掌聚血為劍斬斷攻擊過來的發(fā)絲向惡鬼奔去,一躍而起翻過吳紅頭頂,將一張畫著紅黑相間繁復(fù)符文的咒符貼在了她的后腦上。
隨著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一團黑霧從吳紅的頭皮上抽出,吳紅像是斷了線的木偶頹然倒地,衣錦離這才看到那惡鬼的真容。
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惡鬼”,面目可憎,眼神狠戾,長長的頭發(fā)亂糟糟的拖到地上,全身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一雙小腳包裹在已經(jīng)褪了色的繡花鞋之中。
“三寸金蓮?果然是一個死了很久的鬼啊?!币洛\離喃喃自語,看著它發(fā)間插著的一只發(fā)簪,正是那日在胖哥小館見到吳紅是她頭上插著的。
“看來是因為吳紅無意中得到這個發(fā)簪才引狼入室啊?!币洛\離這樣想著,拿出夜染的立拍得為女鬼照了一張相片,旁邊的資料令他看得大為吃驚。資料顯示這女鬼生前是江南一帶艷壓群芳的花魁,引得無數(shù)文人墨客、富商巨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卻是紅顏薄命,與一個書生私定終身,還將自己苦心積攢的錢財贈與他上京趕考,沒想到那書生高中后竟嫌棄她是個身份低微的□□與她斷絕聯(lián)系,她一氣之下便服毒自盡了。
“這,這不就是杜十娘么?”衣錦離驚嘆。
“杜十娘是誰?”夜染不解。
“一個書中人物,身世遭遇與這個鬼差不多?!币洛\離解釋。
“不奇怪,書中的人物很多都是以實際人物為原型的?!币谷菊f,“這個鬼的身世也甚是凄苦。”
“明明是那個書生負(fù)了你,你為什么要纏著吳紅不放?”衣錦離問女鬼。
“因為啊,奴家討厭她的頭發(fā),她的頭發(fā)又黑又順,我的卻亂糟糟的,憑什么?那么好的頭發(fā)奴家看著就心煩,看著就想……一根一根的拔下來?!迸碚f道最后以掩飾不住瘋狂的笑容。
“怎么會這樣?不是說鬼最是講究冤有頭債有主么?她怎么,怎么……”
“怎么像個瘋子?”夜染接下他的話說,“沒錯,她就是瘋了?!?/p>
“瘋,瘋了?”夜染吃驚。
“人有瘋子,鬼也有,它們忘了自己的死因,忘了自己要找誰報仇,只是一味的恨,恨所有活著的人,瘋狂的妒忌著那些擁有它們求不得的生命的人。”夜染的聲音中透著惋惜,“它已經(jīng)瘋了,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