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修昂首跟在太監(jiān)身后準備離宮,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在寒風呼嘯的場院里等待著的李睿鑫,李睿鑫無官職無家世,因此只能站在那里任由冷風吹著,好在山里比山下冷,他穿的比較厚實,李睿修心中不喜,更理解了皇權(quán)的不合理之處。
李睿鑫擔憂的看向李睿修,見他一身傲氣,小太監(jiān)也很恭敬,才放下心來,看來圣上饒過了他,李睿鑫剛才站在風中一直都在后悔,修大哥醉心修道,腦子還不好使,可自己不同,枉讀了那么些律法,卻從沒想過修大哥也應列朝,此次全身而退,卻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價。
李睿修沒有讓張大趕車回山上,而是直奔秀才巷的家中,看著院子里隨意放置的偵探事務所的牌匾還有落滿灰塵的房間,有些不爽自己為什么要像恐怖分子和邪教徒一樣躲進山里,書房傳來輕微的嗡鳴聲,李睿修走進去就看到了博古上有一個極大的蜂巢,旁邊掉落的蜜蜂不知是什么品種看上去有普通蜜蜂兩個大。他小心翼翼的接近了蜂巢,用手帕撿起一個蜜蜂放在陽光下研究。
從結(jié)構(gòu)上來看就是一個放大版的中華蜜蜂,是變異品種嗎?就是不知道毒性和產(chǎn)蜜能力如何了,看來自己有的時候還會是一個關(guān)心農(nóng)業(yè)的人啊。
他隨手丟棄了玉蜂的尸體,給保羅擦了擦腦袋,想到了那天突然襲擊自己的周屠戶,不禁來了興趣,那個人猥瑣窩囊,只敢暗中發(fā)泄憤懣,明明已經(jīng)愿意去自首了為什么聽到自己的身份就暴起傷人,自己和這個人有什么仇恨嗎,一定是一個十分深刻的仇恨,他想到這里,轉(zhuǎn)身出門去往刑部大牢,他現(xiàn)在很無聊,想要問一問究竟。
張大正在門外無奈的伺候著驢子,這個房子已經(jīng)十來天沒人住了,一應家具細軟也都搬到山上了,可這個李睿修不知道發(fā)什么瘋,偏偏要來這里安置,他現(xiàn)在連個炭火都變不出來還要伺候兩個主子一頭驢。
李睿修出門時正看到全身都散發(fā)著不爽氣息的張大碎碎念著家中什么都沒有,他在擦身而過的時候站定道:“沒有生活必備你可以去隔壁拿一點,那里不是你們專門為我設(shè)置的據(jù)點嗎,你們都是一個系統(tǒng)的,借用一下政府的資源也是合情合理的,更能讓你獲得我的信任。“
張大假裝沒聽懂李睿修的無恥言論,背著身子把驢拴在棚子里。
李睿修卻不放過他:“不要消極怠工,我弟弟還在家里,不要讓他挨餓受凍,否則我不介意把你賣回牙行去?!?/p>
張大很想對李睿修喊讓他盡管去賣,自己在李家一點暗衛(wèi)的尊嚴都沒有,身份被看穿,李睿修本身也不掩飾要做的任何事,三品駙馬府里居然就只有七個下人一名先生,整天被支使得團團轉(zhuǎn)買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李睿修還不愛出門,根本沒需要注意的人接近他套交情,自己的任務也是遙遙無期。。。眼看著李睿修要出門,自己還得伺候著李睿鑫,房頂露出一個暗衛(wèi)同人的身影,示意他不用著急,有人跟李睿修。
李睿修很快到了刑部大牢的門口,點名要見前幾日來自首的周屠戶,守門侍衛(wèi)知道他是駙馬后態(tài)度恭敬了許多,等了半天都不見對方給自己銀子賄賂,只能暗道倒霉,引著李睿修進了大牢去見班頭。
班頭也不認識什么李駙馬,但見對方錦衣華服氣宇不凡,心知不應當是個冒名頂替肯定是貴人,可貴人來這個晦氣地方做什么,那周屠戶他也知道,是一個殺妓女還分尸的變態(tài),沒錢沒權(quán),被關(guān)押在最破爛的死牢里等著問斬,此人于他是有舊恩還是舊仇,亦或是單純的好奇,班頭不再猜測,反正是看個低等死囚,犯不著為此得罪貴人,班頭也在等著銀子,李睿修看到了對方貪婪的眼神,不想浪費時間的他果斷扔了銀子過去,班頭不再猶豫,立刻親自帶著李睿修去往牢房。
李睿修跟在后面聞著牢里的氣味渾身不悅,一為這里臟臭的牢房管理,一為這個獄警居然把自己帶進了牢房,不知道把犯人提出來嗎,真是不怕亂的。
聞著牢房里腐敗和屎尿的味道,幾人很快見到了周屠戶,在牢房里已經(jīng)脫形了,整個人一身黑污,他正躺在地上,見到李睿修前來探視,也沒什么動作,直到李睿修走進了牢房,他才突然沖過來吼叫著:“是你!你竟然還敢來!”
李睿修向后退了半步,再次用手帕捂住鼻子:“你為什么要襲擊我,我們有什么仇怨?”
周屠戶聽到李睿修的言語不再說話,只是站在欄桿邊上想要隨時襲擊靠近的李睿修。
李睿修看到了周屠戶沉默的表現(xiàn)和臉上閃過的隱匿傷痛,再結(jié)合他的話語,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因為我害得你失去了……”不是李睿修想要幫周屠戶隱瞞,他言盡于此是因為周屠戶如果被揭穿的隱秘就會更加的充滿攻擊性,不會配合自己的提問。
周屠戶被李睿修問得悲上心頭,失去了在欄桿邊張牙舞爪的氣力,蹲下身子口中發(fā)出情緒壓抑的嗚嗚聲,看上去不過一會兒是緩不過來的。
李睿修仔細看著周屠戶,他想了很久也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跟這個人有交集,又是怎么害的他失去下體的。分析周屠戶的犯案過程,在最近三個月發(fā)生的巨變,也就是在三個月前的某一天,那時自己不是在牢房里就是在家里宅著,就算記憶有斷片,出門就那么幾次,可都沒見過這個屠戶和這個屠戶的血緣關(guān)系者。
李睿修后退幾步,沉思著進入自己的記憶宮殿,仔細的回想每一個細節(jié),周屠戶家里的每一處,周屠戶的言行舉止,他身上的一切,在那間充滿豬下水味道的房間里,凳子上的外衣,縫補著一塊補丁,那補丁與旁的都不同,是產(chǎn)自晉北的一種特有的廉價紡織工藝,用了五層的交叉經(jīng)線,所以格外耐磨,專門供給西北軍軍用,仔細看來那個補丁的縫補工藝也與旁的補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