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數(shù),圣上的姑姑經(jīng)歷三朝,如今京里就剩下長慶公主和駙馬,別的要么不在京城,要么就薨逝了,長慶公主也是位押對寶的公主,所以如今還能作威作福。這二位駙馬都是沒主見的,他們的意思就是公主的意思,而公主的意思那是不是代表皇上在敲打張家,想到這里,張員外郎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立不安了,圣上果然是容不下張家了,他只恨不得立刻就到了大牢里好好向這位駙馬表達(dá)自己的忠心。
張員外郎一路奔跑的到了大牢,聽說那位駙馬爺竟然還在地字號牢房里,心中更是打鼓,居然都不愿在正堂等待,而是等在牢門口,這是絲毫沒轉(zhuǎn)圜余地的意思,張員外沖進(jìn)牢房,顧不得那里面的臭氣熏天,幾步跑到李睿修近前,跪地磕頭道:“下官見過駙馬?!?/p>
李睿修皺眉側(cè)行一步,避過這人的行禮,他可不喜歡這種禮節(jié),而且他等的是大夫。
張員外只見這位駙馬居然不肯受自己的禮,心下更是慌亂,連忙磕頭道:“下官來遲,還請大人恕罪,恕罪?!?/p>
李睿修受不了這人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你可以站起來好好說話,跪來跪去對實際事情又沒任何影響,還有這位班頭找的是大夫,你只是個政府文員而已?!?/p>
張員外郎連忙起身,李睿修說“對實際沒影響”那就是說皇家真要拿自己的疏忽開刀了,他兩股戰(zhàn)戰(zhàn),抬頭乞求的看向李睿修,看著看著就有些疑惑這是哪位駙馬,看年歲不足二十,面向青澀,應(yīng)當(dāng)是安陽公主的駙馬,可安陽公主駙馬自己見過,這身量長相都不對啊,那一輩來說,其他公主要么遠(yuǎn)嫁了,要么就是曾經(jīng)跟著逆后給永寧公主下過絆子的,沒有駙馬敢在京城有什么作為。
他定了定心神,不是安陽公主駙馬就好,至少想要對付張家的不是圣上,張員外郎這時才敢喘了幾口粗氣,試探的問道:“不知閣下是……”
李睿修翻了個白眼,道:“朝廷機(jī)關(guān)辦案都要先問身份嗎,難怪效率如此低下,刑部大牢不是應(yīng)該常備一名值班大夫嗎,居然這么半天只叫過來一個文員,你不會真你為自己會看病吧,那你還是先去看看自己的病的好。”
張元外被李睿修的突然發(fā)難,嚇得一個激靈,不敢再說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訥訥不語,后面跟著的沈主事卻盯著李睿修皺眉思索,問道:“這位大人可是永寧公主駙馬李睿修李大人?!?/p>
李睿修看了一眼氣息比較穩(wěn)定的沈主事,道:“舉報人身份你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那么可以找大夫了嗎?”
沈主事不語,張員外郎卻慢慢反應(yīng)過來,這站著的是永寧公主駙馬啊,他頓時有一種踩到****的感覺,一個逆臣之子在這兒擺什么駙馬的譜,他張家就算站錯了隊可也沒上桿子的去逼宮啊,誰不知道這位駙馬深受公主厭惡,被打發(fā)到城外鎖巖山上去了,還讓安王的親軍看著他不準(zhǔn)進(jìn)城,只等著哪一日公主想通了,就沒這位什么事兒了。
張員外郎站直了身子不再點頭哈腰,整了整自己的官服,這會兒才覺得自己一路跑來腿酸肺疼,還有這牢里的味道也太難聞了,惡心的他直想嘔吐,身上的衣服都被汗?jié)窳?,貼著背脊又潮又冷說不出的難受,他厭惡的看著李睿修,摸出手帕捂住鼻子道:“原來是李駙馬啊,您老人家是不懂我們刑部的流程,我看您還年幼,勸您有空就做好自己的本分,現(xiàn)如今這全京城,恐怕沒您李家能得罪的起的人家了。趙班頭,我說你長點心眼行不行,為了點銀子,什么臟的臭的都往牢房里面帶,咱們這兒可是刑部大牢,不是那普通的衙門?!?/p>
說完轉(zhuǎn)身就向外走,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至于那個犯婦,沒權(quán)沒勢又是死刑,即然已經(jīng)帶枷受刑,有沒有身孕都得給他沒有身孕。
李睿修看出了對方的不屑,這些官員的素質(zhì)真是不能令人有所期待,他道:“犯人懷孕不得帶枷受刑,如果這位大人把裝圣賢假忙碌的時間拿來好好審查每一個犯人,那就不會出這種問題了吧?!?/p>
張員外回頭冷哼一聲:“本官做事,向來恪盡職守,不知道李駙馬什么時候?qū)W了岐黃之術(shù)看的出犯婦是不是懷孕,卻比我刑部的大夫還要厲害,趙班頭你還愣著干什么,李駙馬金尊玉貴的,怎么能待在這牢房里,還不快請出去!”
很快就有兩名獄卒過來拉扯李睿修,那婦人眼見著自己的一線生機(jī)要不見,立刻撲到欄桿邊呼喊:“大人!民婦冤枉??!冤枉!”
張員外郎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切,大步往外走,想起自己剛才給李睿修磕頭賠罪心中一陣陣怒火上涌,這群不知趣的蠢貨還在喊冤,喊什么喊!
李睿修看到了張員外郎陰騭的看了一下犯婦的肚子,驚愕的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想要壓下此事,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就這么隨意的發(fā)生在自己眼下,他有些慍怒的道:“這婦人明明就懷孕,你是瞎子看不見嗎?就算你真的是個瞎子看不見,為什么不讓大夫看一下,就算你強行給她墮胎,近期流產(chǎn)的事實你也掩蓋不了,更何況這個區(qū)都是死囚,這女人萬一想要告狀,我不介意給她介紹好的訟師?!?/p>
張員外郎停下腳步,猛地回身道:“李駙馬這是要和我張家過不去了?!?/p>
李睿修平淡的道:“你自己玩忽職守,和張家有什么關(guān)系,他日問罪還想要家里人替你頂罪嗎,張口閉口就是家族,你是沒斷奶嗎,你娘是把你保護(hù)的太好了吧,自己在外面假裝敬業(yè),毫無擔(dān)當(dāng),剛才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是不是已經(jīng)找人去跟家長告狀了,一件小事兒都能弄成這樣?!?/p>
張員外郎被李睿修氣的漲紅了臉色,道:“此間事情,與你無關(guān),少在這里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過是個僥幸逃命的小白臉,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這刑部大牢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說罷對著那些獄卒吼道:“你們是死人嗎,還不送李駙馬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