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出了那個迷陣,閔衡直接抓了一個盈香院的公子,從他口中得知了今日便是賞雪會最后一日。
果不出他所料,這迷陣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白皙的指尖覆在艷紅的唇上,正好掩住了唇角那抹詭異的弧度。
他倒是沒怎么為難已然癡呆的美人,閃身消失,緊接著出現在冰雕雪賦的世界中。
姬旸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不在意所謂的門派之爭,關鍵是他真的很不喜歡那個男人。閔衡從來都是個逍遙慣了的人,他想去哪就去哪,全然不管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管是否引人詬病,他不高調,也不刻意低調,這和修魔者倒是有點類似,但他從來不唯我獨尊,也不強迫他人接受他的想法。
同樣的,閔衡討厭被管束,不管是任何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可能屈于人下。
寒風凌冽,揚起那艷若燦紅的衣角,讓人不經意就被刺傷了眼,松散的發(fā)飄散開來,讓那眉目間的艷麗更是觸目。
美人如花在云端,這就是姬旸來到場外看到的景象,眼神先是一暗,隨后眉頭稍微松開了一點。
按照里面的進度,他離開之后那些人應該就完全放開了來,那個叫段顧估計已經死了才是,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你今天怎么想到來找我了?想通了?”將自己的表情調整到最和善的弧度,姬旸笑瞇瞇地問道。
“他呢?”直接忽略姬旸的問題,閔衡開口,表情倒是不咸不淡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雖然沒有感覺到段顧的氣息,但他知道對方就在這里,并且還好好地活著。身為他看中的道侶他怎么可能不在對方身上下點記號呢?
“誰?”姬旸裝糊涂。
這次閔衡可沒打算和他啰嗦,嘴角一咧,勾起一個燦爛的笑,手里拿著一張靈符,“之前是沒想到他在你手上,不過這次你既然幫我照顧了他幾天,我也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p>
說完手里的靈符自己燃燒了起來。
姬旸臉色倏地變得慘白,“這是怎么回事?”他的力量竟然被完全禁錮了起來,準確的說應該是全部消失了。
“嘖嘖,沒想到魔道元首也有今天,你說我該怎么處理你呢?”閔衡笑得溫柔。
上次段顧掉下去之后他最后那一劍可不只是有真元力而已,稀奇古怪的陣法他可是研究得不少,當時他直接打了一個在這人身體里,如今正好發(fā)揮了作用,雖不至于真的將對方幾百年的修為給散了,至少騙騙人沒關系。至于時效,這個少說也得三五個月。
“算了,我不會殺你。”顯然被對方的表情很好的娛樂到了,閔衡語氣中頗有些悲天憫人的味道,讓人一路從背脊寒到腳底。
之后便沒再理會姬旸,閔衡徑直和他擦身而過。
他是不會殺他,但有的是人想殺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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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顧朝后退了一步,正好避開了那惡心的還在滴落著粘液的觸手。
這戰(zhàn)必須要速戰(zhàn)速決,他能夠感覺到體內迅速消失的力量,以及那越來越沉重的腳步,如果不是最后一根弦在硬撐著,段顧幾乎可以肯定自己馬上就會倒下。
骨刀已呈透明色,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那時候段顧將失去所有的戰(zhàn)斗力。
上身的傷口因為長時間的動作一直在流血,每動一下都會在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雪地上添上一層灼色,段顧眼睛充血,目不斜視的盯著那朝他涌來的觸手。
此時莊啟明雙目圓瞠,似乎還在驚愕于自己體內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從他的口中,胸前傷口處,還有其他地方,不斷冒著更多的觸手出來,張牙舞爪的朝著段顧一擁而上。
這么多……
段顧的手抖了抖,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把命擱在這里了。
剛才的超常發(fā)揮已經把他身體給挖空了,核心源蔫蔫的已經招不出一點能量,腳也沉重得幾乎無法移動,而關鍵時刻,他手里的骨刀竟然——消失了!
天要亡他啊這是!
眼看著嗜血蛭的觸手就要碰到他,突然一個力道從旁邊傳來,推得段顧一個趔趄,摔倒在一旁。
那可是實打實的一跤,摔到地上段顧還啃了一口雪。
心里一驚,顧不得吐出嘴里那口他認為臟得要死的雪,段顧撐起身子正好看到那個孩子站在他剛才的位置,被那些觸手刺穿。
沒流一滴血,那些貪婪的觸手把每一滴血都吸得一干二凈。
由于是背對著他的,段顧完全看不到那孩子的表情,只有那單薄的背影,依然是第一次看到時候的青色衣衫,他還記得這孩子每次看到他臉紅的樣子,還有他那干凈的眼睛。
所以雖然心里有些懷疑書墨,但在真正確定之前段顧并沒有對這孩子做什么。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會撲上來救他。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伸手抹了把臉,手上的血涂抹到臉上,畫出一道猙獰的色彩,深呼吸了幾次,段顧撐起身來。
眼睛盯著那兩個被觸手連接起來的身體,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要翻涌而出。
與此同時,段顧感覺到周圍有什么東西解鎖了,空間在一瞬間活躍了起來,段顧知道,如果他現在瞬移的話絕對沒有問題。果然是這個孩子的緣故。
但這個事實并沒有讓段顧輕松許多,畢竟從這孩子一直以來的表現看來,他并不知情。
段顧不是個沒良心的人,知恩圖報他還是明白,這個孩子救了他,他至少得給人家一個全尸不是?
骨刀是沒法用了,段顧伸手撿起已死亡的一個修真者的飛劍,將剛才好容易恢復一點點的源能量聚于其上,看準莊啟明身上觸手最集中的地方,猛地一擲。
硬物破碎的脆響。
觸手間相互打得啪啪作響,伸直,收縮,痛苦的扭曲,再回歸悄無聲息。
段顧知道自己是打對地方了,內丹已碎。
而此時,不管是莊啟明的尸體還是那個孩子的尸體,都已經變成了可怕的干枯狀。
仰躺在雪地上,周圍都是支離破碎的尸體,很多人的面部表情都還停留在即將泄|欲的興奮上,又或者是震驚與迷茫,但無疑他們都睜大了眼睛,只是瞳孔已經成了活人所不能至的空洞。
剛剛停了一會兒的雪又開始飄飄灑灑,從天空直墜而下,落到臉上身上,有一種徹骨的寒。
血似乎也都被凝固了,明明周圍全是鮮紅,卻并沒有血腥味,這讓段顧挺滿意的。
躺了一會,段顧發(fā)現自己還是沒法動,如此他便索性不再動了,眼皮微微耷拉,似是隨時都要睡著一般,但實際上他在努力控制著核心源恢復源能量,和身體一樣,核心源也同樣懶懶的不愿動彈。
面上沒有表情,但段顧心里在暗暗著急,若是這樣下去,姬旸回來他是絕對沒有活頭了。
其實還有一點讓段顧最為尷尬的地方——他現在渾身都是軟的,唯有一個地方,竟然還是硬的!準確的說是自從在莊啟明的刀下硬起來之后,那兒就再也沒有軟過,之前打架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么,現在他真想把自己埋到雪地里好了。不過貌似降溫也沒有用,現在這么冷,它都沒有絲毫減退的意思。
在白雪覆了又一層之后,段顧耳朵動了動,有人!
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靜靜地躺著,手卻稍微往外移了一點,準準的捏住了一個劍柄。
原本整齊圍成圓弧狀的桌椅此刻已散亂不堪,瓜果點心散落一地,被大雪覆蓋得只剩一角孤零零的在外,同樣被如此的還有人尸。
閔衡才看到這里的場景時心涼了半截,雖然知道段顧沒有死,但在他觀念中對方到底還是個尚未修煉的凡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剛才那么簡單就放過姬旸了。
在感覺到有人靠近自己的時候,段顧手里的劍突地刺了出去,帶起一陣凌冽的劍氣。
沒有痛呼,也沒有重物墜地的聲音,段顧不由得嘆息,失敗了。
于是接下來就等死吧。
過了許久依然沒有聲音,那個人的氣息也仿若消失了一般,段顧終于撐著沉重的眼皮睜開了眼,卻沒想墜入了另一雙眼中。
那雙眼太黑,黑得像最美麗的曜石,里面唯獨剩下的一點光倒映出的都是他的影子。
不知為何,段顧突然就覺得安心了下來。
“小顧?!?/p>
閔衡的聲音在發(fā)抖,就連伸出的手也在發(fā)抖,以他的修為自然不可能是冷的,是的,他在害怕。
直到看到了這個人,他才意識到,他從來沒這么害怕過。
“你……來了?!倍晤櫜恢勒f什么,張了張嘴,最后只吐出了這三個字。
閔衡的懷抱很溫暖,比雪地要溫暖得多,但段顧現在只覺得很熱。
身上被搭了兩件衣服,手勾在閔衡的脖子上,段顧怔怔的看了那艷紅的唇一眼,然后用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小顧?唔……”
作者有話要說: 刷了半個小時,終于登上后臺了!
作者君已躺平,酷愛來戳肚皮!錯過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