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一切都像是回歸了正軌。
這段時間的平靜讓段顧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蘭德沒有再來找過他,莫斯也不見了蹤影,卡納發(fā)動噬夜所有人員也沒有找到那些人類。
略微煩躁的把手里久久未翻動一頁的資料合上,推開面前被弄得亂糟糟的文件站起身。啪嗒一聲,剛才在桌子邊緣的文件落了下去,慘白的紙張散落開來。
“西城瘟疫？”
彎下腰將最近的那張資料撿了起來,皺著眉將上面的字念出來，段顧心里閃過一道不妙。
吸血鬼瘟疫，這在千年前曾經(jīng)有過一次，那次直接損失了四分之三的血族成員,直至今日也沒有恢復(fù)過來。
深吸了口氣，段顧一遍一遍的看著那張紙上僅有的幾句話，華麗的字體在此刻似乎有些潦草,原本每一筆都該像是測量過的角度在此刻也有些傾斜，這是蘭德的字跡。
從小到大，除了最初練字的時候，蘭德的字還從來沒有如此潦草過。
將紙張折了幾折放進(jìn)懷里，“卡納，你看著這兒，有情況給通知我?！?/p>
說完也不待卡納回答，閃身消失在書房中，各地傳來的文件散亂無章的堆放在空蕩的書桌上，讓這個過于干凈的房間稍微顯得有了點人氣。
要鎮(zhèn)定。
段顧深吸了口氣，站在西城的上空俯瞰下去。
城市被陽光照得白晃晃的，殘碎的玻璃發(fā)出支離破碎的光，將這個同樣殘缺的城市撕裂城一片片。
段顧記得當(dāng)初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來過西城，那時的西城還是人類主導(dǎo)的城市，血族都在暗處。林立的高樓，繁華的交通，隨處可聞的喧囂是這個城市的主色調(diào)。
當(dāng)時的空氣是渾濁的，帶著的城市特有的汽車尾氣味兒。
而現(xiàn)在，這完全變成了一座空城，沒有喧囂，報廢的汽車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已經(jīng)被清理過一遍的城市還是帶著刺鼻的血腥味。
站了一會兒之后段顧終于找到了血族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
關(guān)于為什么會發(fā)生瘟疫以及蘭德為什么會突然和莫斯在一起，那張紙條上并沒有明說，但也正是如此，段顧才會這么緊張。
他總覺得這兩人有什么事情瞞著他，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兒那到時候這世界可能真的就完了。
之前為了順應(yīng)劇情將這個世界弄得烏煙瘴氣，但段顧真沒有打算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滅，更何況，他的任務(wù)還沒完成。
沒有理會城市里那些零星的血族們，段顧朝郊區(qū)飛去。
西城的血族基地是在郊區(qū)的別墅里，這曾經(jīng)是一片繁華的別墅區(qū)，每一個莊園占地少說也幾十畝，依山傍水，曾經(jīng)是富人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公路兩邊栽滿了一排排開滿花的海棠樹，倒是驅(qū)散了剛才一直讓人惡心得不敢呼吸的腐朽味。
段顧走在馬路上，路的盡頭就是他的目的地，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鐵制大門旁邊的圍墻上是密密麻麻的藤蔓，糾結(jié)在一起將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的圍墻牢牢包裹在里面，不留一絲縫隙。
這時候段顧反而平靜下來了，慢悠悠的走向大門。
倒不是他不想直接進(jìn)去，只是這別墅似乎用一個結(jié)界給包圍了起來。
手放上那厚實的門，頓了兩秒，段顧表情變成了一種深思。
“君主，您來了！”正這時，旁邊的小門咔嚓一聲開了，莫斯的腦袋探了出來。
“嗯。這是怎么回事？”瞟了眼莫斯，段顧沖著大門示意。
“血族古老的秘術(shù)，據(jù)說可以防止瘟疫傳播，這里暫時還是安全的，快進(jìn)來！”
開門讓開一條道給段顧，莫斯緊皺的眉頭終于松了點，他沒料到段顧會親自來，但這無疑是一個驚喜。
“說吧?！弊现魑?，伸手接過殷勤遞過來的酒杯，段顧沖莫斯點了點頭。
“這個……首先我得自首。”雙手絞著衣角，莫斯突然扭捏了起來。
“嗯？”
“那個……”
“說?！倍晤欀酪撬俨徽f話這人可以繼續(xù)沒完沒了的這這那那下去，想起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沒有看到蘭德的身影，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是！”雙腿并攏，手臂緊并在身體兩側(cè)，站成最標(biāo)準(zhǔn)的立定姿勢，眼睛卻在向周邊尋找最便捷的逃跑方向?！氨緛砦蚁胱屘m德幫我說服你別讓我干這么多活兒，然后想到他一直想成為強(qiáng)大的血族，而您不愿意把他初擁了，他又瞧不上我們的基因，所以我想到了那個神秘的地方?！?/p>
“起初蘭德不同意，后來……然后……啊啊啊啊啊！”
莫斯雙手抱頭蹲到地上，“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打我嗚嗚嗚！”
“所以你們擅自去了禁地，還把瘟疫帶了出來?！倍晤櫛砬闇厝?，聲音冷硬，讓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團(tuán)的莫斯打了個寒戰(zhàn)。
“這個……那個……”
“蘭德呢？”
“他……他……”莫斯快要哭出來了。
“他在哪里？”段顧當(dāng)然知道蘭德就在附近，但他卻無法確定他到底在哪個地方，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所以要么是他發(fā)生什么事了，要么是他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
如果是后者，那只能說蘭德變強(qiáng)了。想到這里，段顧眼神不由得危險了許多。
“段顧，我在這里?！甭曇繇懫鸬耐瑫r門也被推開了。
蘭德就站在門口。
原本燦金色的頭發(fā)變成了如墨一般的黑，青碧色的瞳孔也已經(jīng)完全變?yōu)楹投晤櫼粯拥陌岛谏?，這讓他原本立體的五官更加深刻，俊美得如同從古油畫中走出的神祇一般。
段顧的臉登時就黑了，他知道在血族初擁之后子輩的體貌特征可能會發(fā)生一些變化，越是高等的血族的眼睛和頭發(fā)的顏色越是接近黑暗的顏色。
“你，你們說，我記得我還有點兒事沒處理。”
情勢不對，腳底抹油。
出了門三里之后莫斯拍了拍胸脯，把差點兒跳起來的吸血鬼心臟平復(fù)了一下，望了眼出來的方向，猶豫了一下，畢竟這事兒他也有功勞，雖然君主一向疼蘭德得很，但要是真出什么事兒了那可怎么辦？
不對，君主很疼蘭德的，不會對他怎么樣，煞有其事的點頭，莫斯狠狠心大步離開了。
“段顧……你生氣啦？”蘭德向前了幾步，伸手拉拉段顧的袖子，一臉委屈。
“……”
“我只是想變強(qiáng)，沒想那么多?！笨吹蕉晤櫅]有反應(yīng)，蘭德繼續(xù)說下去?！拔抑耙詾樽约簭?qiáng)了，沒想到竟然還是和你差的很遠(yuǎn)，所以……”
“我想和你堂堂正正的站在一起，而不是仰望著你。”
段顧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手指蜷了又松開，他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弄不懂這個從小跟著他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了，就算他站在他眼前，就算他們站得這么近。
“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后不會了。”這樣的安靜讓蘭德有些無所適從，恐懼像一只巨大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先放開?！?/p>
“額?！边@時蘭德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竟然緊緊地?fù)е晤?，而且還使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氣。
揉了揉快被擰斷的腰，看向像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樣的蘭德，段顧突然不知道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他。
“瘟疫是怎么回事？”
過了許久，段顧才問出了這么個問題，當(dāng)然，這絕對不是他最想問的。
“砰砰砰！”
蘭德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快！我們快離開這里！”莫斯的聲音里帶著驚恐，啪的把門推開，也顧不得他遵循幾百年的禮儀了，喘著粗氣嘶啞著嗓子喊道。
“怎么了？”
“怎么了？”
段顧和蘭德同時開口。
沒時間去贊賞二人的默契，莫斯恨不得上前拽著他們就跑，而事實上他也這么做了，一手拉著一個，“快點快點，不然就來不及了?！?/p>
“我們快被瘟疫包圍了！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明明之前還控制得好好的，哪知道那些被感染者突然發(fā)瘋，要不是剛才我出去看到了，說不定他們就沖進(jìn)來了。”
把兩人拽出門后發(fā)現(xiàn)三個人一起太拖沓了便松開了手，示意他們跟上后就朝更里面走去。
“我們現(xiàn)在不能出去，但是他們就快進(jìn)來了，幸好我以前修了條暗道，快跟我來?！?/p>
雖然知道的信息并不多，不過段顧還是得到了一些他想要的信息。
首先吸血鬼瘟疫是被兩人從禁地帶出來的，而且已經(jīng)在西城蔓延開來了，再就是——還有第三方存在。
按照莫斯的說法，他們之前已經(jīng)進(jìn)行了一定程度的控制，范圍不可能蔓延得這么快，那么只有這個解釋才說的通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河蟹風(fēng)大勝，到處腥風(fēng)血雨，嚴(yán)重打擊了作者君的寫作熱情……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