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帶著史密斯警長的介紹信,這封信使院長很熱情,據(jù)說史密斯救過院長的命。院長從電腦里查到了四年前的住院名單,立刻就跳出了那個名字--GaoXuan。
這個中國人的名字,在一大堆洋人名字里特別醒目,仿佛要從電腦里浮現(xiàn)出那張臉來--終于找到這個名字了,一個謎般的男人,長久來吸引著葉蕭一窺他的過去。
當(dāng)然,葉蕭萬里迢迢來到這里,不單是為來找這個早已死去的人。他是作為一名優(yōu)秀的中國警官,被公安部派到英國參加國際刑警組織的一個培訓(xùn),這還是葉蕭第一次到歐洲。
培訓(xùn)只有短短兩周,包括如何對付高智商犯罪及跨國網(wǎng)絡(luò)犯罪。幸好葉蕭這兩年英語進步不錯,很快成了培訓(xùn)班教官史密斯警長的朋友--也拜那個早已進入墳?zāi)沟娜怂n,葉蕭用了三個晚上的時間,向史密斯警長講述了半年前的故事......
無論哪個國家的警察,好奇心都是他們最大的優(yōu)點--偶爾也會是缺點,史密斯警長被這個故事俘獲了。葉蕭告訴史密斯:那人幾年前曾在英國生活過。
史密斯幫他找到了這座精神病院,據(jù)說在維多利亞時代,許多著名人物都在這被關(guān)過。
院長證實了葉蕭的判斷,那個人確實在此住過大約半年,從001年的夏天到冬天。
葉蕭的英文操練得更流利了:"院長,他在這里留下過什么東西嗎?"(若無特別說明,本書一律以中文表示人物的英文對白)
"什么都沒留下!"院長聳聳肩膀,但又拖出一句,"不過,除了--"
"除了什么?"
他討厭這種吊人胃口的說話方式。
但院長依然保持著慢條斯理的風(fēng)度:"除了他的房間。"
幾分鐘后。
醫(yī)院被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包圍著,看來更像個郊野公園,但矗立在中央的這棟房子,卻保留著百年前的風(fēng)貌。若不知道這是精神病院,還會以為是死囚犯的監(jiān)獄。葉蕭走在這監(jiān)獄的走廊里,巴羅克式花紋的鐵欄桿,使陽光以格子狀投到眼中,就像一張黑色的網(wǎng)。走廊如此安靜,除了偶爾從窗戶飄出的幽幽哭泣聲,幾乎使人聯(lián)想到停尸房。
院長肥碩的身體走在前面,宛如一堵移動的墻。他在走廊盡頭打開一扇鐵門。
"就像囚牢一樣,他真在這里住過嗎?"
葉蕭往鐵門里瞥了一眼。
"是,有半年時間。"院長的表情忽然有些僵硬,"在他離開以后,我們把他住過的房間保留了下來,沒有安排其他病人住進來。"
"搞得像名人故居一樣?"葉蕭依然站在門口,沒有急著進去,"為什么?"
"你進去看了就會知道。"
看著院長古怪的目光,葉蕭的眉毛不自覺地跳了跳。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老毛病,盡管所有的警官都要求喜怒不形于色,但眉毛卻總是泄露了他的情緒。
他壓低眉毛,神情凝重地跨進鐵門。
"別去,里面是地獄......"
一個聲音在心底浮起,但又被他強行按了下去--房間出人意料的大,足有三十多個平米,葉蕭還從沒見過這么大的病房,幽暗的光線穿透鐵窗射進來,照亮了他的額頭。
--也照亮了他的眼睛,瞳孔瞬間收縮了一下,像被什么銳器刺了進去。
刺痛他的不是光線,而是光線照射下的墻壁。
但墻壁不會傷人,傷人的是墻上的畫。
是的,整面墻壁上都畫滿了畫,確切的說是壁畫。
在葉蕭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皮的剎那,黑暗的房子里掠過無數(shù)影子,仿佛畫中的人或鬼都一個個走了下來,扭起腰肢手舞足蹈,唱出撕心裂腑的歌謠,宛如回到了那個古老洞窟。
重新睜開眼睛,壁畫依然如故。眼球適應(yīng)了昏暗的光線,葉蕭看清了這幅巨大的畫--
畫從窗口直至墻的盡頭大約十米長,高度從地板直到天花板起碼有三米,壁畫中出現(xiàn)的既不是地獄也不是天堂,而是倫敦最著名的景致--大本鐘。
壁畫里是泰晤士河畔的大本鐘,那如夢幻般的高塔,在直聳云宵的哥特式大樓一角,威嚴(yán)肅穆,是一個多世紀(jì)前"日不落帝國"的象征。大鐘坐落在英國的國會大廈,巨大的鐘面俯瞰著倫敦的蕓蕓眾生,就連泰晤士河也只能歉卑地悄悄流過。(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