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身,知道自己必須找到剛才那個吹簫的人,她必須找到!
冰湖不大,一眼就能望到頭,根本沒有多余的岔路出口,但剛才的簫聲,分明就在冰湖周遭。
八音咬牙,她系好大氅,不管不顧地一頭躍進冰湖中。
冷,凍入骨髓的冷!
只一瞬間,她幾乎整個人都被凍僵了,因為太冷,所以感受不到四肢,她將內(nèi)力分散到手腳,奮力朝湖底下潛。
似乎是半刻鐘,又好像是一個時辰。
她不知道自己下潛了多深,游了多久,神智開始沉沉懵懂,身體僵硬而無所知。
終于,她一躍,仿佛頃刻從寒冬臘月進入艷陽暖春,炙人的溫度轟然席卷而來,叫差點捱不住的八音睜大了眸子。
她愣愣抬手,水流確實是溫暖的,咕嚕咕嚕的還在冒著熱氣,十分舒適。
悄無聲息地從水下冒頭,氤氳水霧中,八音看到不遠(yuǎn)處的大青石上,正臥著個人,那人一身雪白中衣,長發(fā)逶迤,風(fēng)情滟瀲。
最為重要的是,八音看到那人手里握著管碧玉簫。
她屏住呼吸,緩緩游過去,離的近了,躬身撩起那人浸在水中的長發(fā),一抬頭,就與一條通體雪白的蛇對上眼了。
那蛇有成年人手腕粗細(xì),金黃豎瞳,頭生紅冠,猙獰的毒牙咬在那人瓷白如玉的脖子上,隱約可見紫黑色毒液順著血管迅速蔓延。
八音大怒,她想也不想手腕琴弦飛彈而出,精準(zhǔn)地纏上白蛇,一使巧勁,將蛇從那人身上拽下來。
白蛇嘶嘶吐信,蛇尾一甩,就繞上了八音的腰。
“孽畜找死!”八音指尖摳著琴弦,拉出弓箭的弧度,朝著白蛇七寸處一彈。
“嗡”的銳響,白蛇蛇身一僵,蛇頭耷拉,軟軟地沉入暖池。
八音連忙過去,她抖著指尖拂開遮掩的烏發(fā),順滑墨發(fā)下,是鏤空的金制面具!
面具只有半截,鏤印的是優(yōu)曇婆羅花,花紋繁復(fù),做工精致,服帖地包裹住上半張臉,只露出飽滿如橘子瓣的唇肉。
八音倒抽了口冷氣,她怎么也沒想到,吹簫之人竟是九重殿殿主浮黎!
那管碧玉簫,通身翠色,晶瑩剔透,她越看越眼熟。
靈光乍現(xiàn),她忽然想起,十年之前,她就是見過這管簫的!
所以,她十年前就認(rèn)錯了人?
“不可能……”她難以置信,指尖觸到金面具,冰涼的觸感,叫她心痛難當(dāng),緊跟著的,是焚天滅地的恨意。
顏西祠!
這個名字閃過腦海,八音怒極攻心,怨毒如蜜,叫她喉嚨一甜,嘴角就有血流下來。
她傾盡半生的男人,不僅負(fù)她、欺她、辱她,竟然從最開始的若見,就是在騙她!
這刻,即便是站在熱氣沸騰的暖池里,八音也是從頭寒到腳,心頭恨意洶涌蔓延,她幾乎將牙齦咬出血來。
“琴家人,一生為琴,情愛淡薄,是以,能同你的琴聲相和引來天地異象的,才是你真正的命定之人?!?/p>
幼時,她學(xué)琴的第一課,先生就如此教導(dǎo)說。
那年三月三盛會,她撫琴一曲《陽春白雪》,如同今晚,有簫聲遙遙相和,引來百鳥齊舞的異象,她差人四處找尋,最后在顏西祠手里看到這管碧玉簫。
以至于,她一眼認(rèn)定,顏西祠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顏西祠,好得很,我定要讓你血債血償!”她抬手抹掉嘴角鮮血,就為蒼白的唇增添幾分艷色,讓那張普通無奇的臉?biāo)查g生動。
“嗯?”新月弧度的睫羽微微發(fā)顫,浮黎將醒未醒,他整個人蜷縮著,發(fā)出難受的低吟。
八音一驚,她見浮黎唇色暗紫,顯然蛇毒已入五臟六腑。
她定定望著浮黎,心下猶豫不定,良久認(rèn)命一般的嘆息了聲,“哎,果真欠了你……”
她俯身,單手撐青石上,一挑身下之人的下頜,漂亮的側(cè)顏線條讓她不禁多看了兩眼,爾后,她對著他脖頸傷口,冷唇微顫地覆了上去。
毒血腥臭,但她毫無所覺,只感受到唇齒間的滾燙,那撮脖頸的肌理,像最秀色甜膩的年糕,裹滿甜甜的白糖,芬芳又甜美。
“啊……”浮黎悶哼出聲,他緩緩睜眼,琥珀琉璃霧濛冷淡,可手已經(jīng)迅猛無比地掐上了八音的喉嚨,“滾開!”
喑啞的嗓音,夾雜浮冰碎雪的殺意呼嘯而來,八音不敢抬頭,她條件反射地扣住浮黎肩甲,五指使力,按在穴位上。
浮黎手一麻,半分力氣都使不上。
八音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單手一抬,飛快地蒙住了他雙眼,如此她才敢正大光明地抬頭看他。
浮黎氣得肝膽欲裂,今晚新月,恰是他每月最虛弱的時候,本以為在禁地里,不會有人知曉,誰想到,竟然真有不知道死活的敢撩虎須!
“松開,本殿可以不計較?!备±枰簧須?,如果還有力氣,他一定要活剮了這人!
八音不答,蛇毒已經(jīng)吸出大半,剩下的并無大礙。
她伸手,指腹捻壓了下男人已經(jīng)恢復(fù)瑰色的唇尖,又看了看了他臉上的金面具,歇了揭面具的心思。
浮黎怒不可言,這人竟敢對他動手動腳!
他非得將她千刀萬剮!
憤怒汩汩,烈若火山,浮黎顧不得自己如今的虛弱,強行運氣,氣血逆流,內(nèi)力四躥,只瞬間他就瀕臨走火入魔的危險。
八音再次嘆息,她指尖點在浮黎脈門,內(nèi)力從指尖透出,涓流緩緩地送入他體內(nèi),幫他壓下失控的內(nèi)力。
如此反哺循環(huán),不知是不是暖池太暖的緣故,八音忽然覺得全身發(fā)熱,燥的慌。
她身下的男人,死死咬著飽滿唇肉,間或發(fā)出幾聲難耐的嚶嚀,分明虛弱無比,卻還豎著一身尖刺。
八音微微喘息,她終于察覺到不對,細(xì)若小蛇的酥麻從四肢百骸躥入,層巒疊起,就起陌生的悸動。
“本殿要殺了你!”唇抿起,精致的下頜泛出誘人旖旎,他難受地仰頭,露出起伏的頸部線條,一呼一吸,都染上粉桃薄色,那色澤沒入中衣衣領(lǐng),顯得醉人又馥郁。
氤氳熱氣,滕騰升起,偌大的暖池里,墨發(fā)中衣,糾纏綿延,一股子幽幽蓮香無聲無息的涌動,盡人心脾,余香裊裊。
八音心生不安,她有心想趕緊游回冰湖那邊。
痛苦的喘息從飽滿如橘子瓣的唇邊溢出,一聲接一聲,仿佛幼獸悲啼,無助可憐得讓人心頭悲慟。
八音頓腳,目光腕間,那里修長指頭骨節(jié)泛白地死死拽著,似乎想扯下她蒙住他眼的手,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半點力氣都沒有。
八音苦笑,這個時候,她才想明白,蛇性本淫,通常的蛇毒本沒有催情效果,可那條白蛇,不知是如何喂養(yǎng)的,她幫浮黎吸毒在先,傳內(nèi)力在后,是以同樣染上蛇毒。
深吸一口氣,八音挑落浮黎腰間細(xì)帶,中衣滑落,水霧浸潤,她俯身,濕冷的唇印在他心口,淺淺淡淡。
強烈的顫栗引發(fā)不可遏制的欲望,男人唇微張,熱汗淋漓,緊繃的鬢角熱烈灼人,顯出幾分單純天真來。
幽然嘆息而起,混合著不知所起的濃烈蓮香,她另一只手,微涼的指尖劃過他下頜,途經(jīng)起伏的喉結(jié),在魚鰭一樣線條流水的鎖骨處微頓,最后飛快地從胸過,一直落到火山噴發(fā)地。
睫毛一顫,八音身有發(fā)軟,她低頭,濕漉漉的鴉發(fā)從肩頭滑落,盤在他手心,微涼順滑。
池水拂動,倒影交織,霧色靡靡,便成一卷無邊春色。
不多時,身下的男人呼吸稍緩,整個人半浸水中,昳麗春生,整個人被紓解后,一股子入股風(fēng)流的慵懶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勾人心魄。
八音抬手抹汗,她一身燥熱癱軟的厲害,根本不敢多看浮黎。
她以手與他紓解,自個的蛇毒卻是用內(nèi)力強壓著,此刻十分不好受。
她苦笑一聲,輕輕擦去浮黎唇邊咬出來的血跡,飽滿的唇瓣破了皮,在羊脂白玉的肌膚上,鮮紅艷麗。
眸色發(fā)深,眼眸半闔,掩了所有的情緒,臨走之際,她眉目虔誠地俯身,在他唇邊傷處輕舔而過,猶似蜻蜓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