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怎么可能知道龍飛這一番復雜的心理活動,一邊翻著烤魚,一邊問著龍飛各種問題。
好在有安易在旁邊打岔,龍飛心里的沉重壓根沒保留多久,一小會的功夫就再次沉浸在眼前人的少女風情之中。
兒時經(jīng)歷過的趣事,包括和牛鼻子師父倆人合伙追著大師兄給他穿衣服,和大師兄二師姐一起偷師父的酒喝,偷著給三師兄傳遞的信里面塞石子,把三師兄這個金眼灰羽鷹差點累脫了毛,四師兄是只白毛靈貂,總偷自己的肉吃,五師兄在外面“當寵物”當了將近四十年,每年都偷偷飛回來,“主人”都沒發(fā)現(xiàn)……等毫不保留說了個過癮。
當然也說了自己七八歲時師父抱回來的那個瘦小枯干黑不溜秋的小黑妞,自己的小師妹,跟大師兄一起給她換尿布時的手忙腳亂,一不小心還把尿布甩四師兄頭上了,四師兄連個猶豫都沒有,直接熏昏過去了……
安易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從頭至尾沒斷,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散,“香上一口”的想法在龍飛心里腦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偏偏不敢。
烤好的魚雖然沒有經(jīng)過調(diào)味,但勝在鮮嫩爽口,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至少五斤的這么一條魚,不知不覺就沒了——“這丫頭吃得可是不少!”,當然,這感慨龍飛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的。
剛把魚骨魚刺等埋掉,火堆也撲滅,龍飛忽然回頭面向來路“咦”了一聲。
“龍大哥,怎么了?”安易問道。
龍飛撓撓頭:
“不知道,好像有誰在叫我?”
安易道:
“不會吧,這碧波池可是我們天珍山莊的禁地,這命令可是我太爺爺親自下的,誰敢闖?”
龍飛笑道:
“其實老前輩也沒想設(shè)立什么禁地不禁地,最主要是寶貝孫女的洗澡池一定要保護好……”
安易抬起小拳頭在龍飛肩膀錘了一下:
“一會兒再去找我太爺爺算賬,順便把你對人家做得壞事我全告訴太爺爺!”
龍飛喊冤:
“我哪兒有?!”
安易撇嘴斜眼兒看著龍飛:
“哼,我說有就有,等著我太爺爺打你屁股吧!”
見龍飛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問:
“龍大哥?”
龍飛一怔,趕緊回神:
“這種感覺很明顯,好像還越來越清晰了?!?/p>
又抬頭看看天色:
“老前輩說幫我磨……不是,幫我處理兵刃,現(xiàn)在算也有兩個多時辰了,我得去火龍谷看看?!?/p>
安易一舉手:“我陪龍大哥去!”
不等龍飛回應(yīng),轉(zhuǎn)身蹦蹦跳跳到石頭邊拿起鹿皮囊,順便坐石頭上把一直藏在石后的一雙白色短皮靴蹬上。
也許是從小在荒山野嶺處長大,和野獸一樣,龍飛與生俱來就有著近似直覺的一種靈性,尤其是對危險的感覺特別靈敏。
不過這次不同,這種感覺無疑很急迫,但卻帶著一點點的期待,還有一點點的激動,倒是沒有負面的感覺——跟小時候盼著師父回家給自己帶禮物的心情還有點兒像。
從碧波池到火龍谷距離不遠,龍飛閑庭信步溜達著走了也不過半個時辰,這次腳上一加勁兒,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就看見谷內(nèi)騰升的煙霧了。
遠遠就看見胡幻玉老人須發(fā)飄揚,手里拿著一條什么東西在那棟最大的鑄房外揮舞。
陽光之下,老人手里就像舞者一條薄似蟬翼的緞帶,似真似幻,凝神看空無一物,一眼看去則如暗夜繁星般的亮點點綴其間。
看見龍飛,老人停下身形,把手里的物事遞給龍飛:
“看!”
龍飛雙手接過,心里明白,可是即使是眼睛看著、手里托著依舊不相信這是自己那把無定擊。
重量幾乎沒有變化,自己隨便用皮條子纏了纏的刀柄變成了兩塊烏木,木柄上的螺旋紋襯著烏木溫潤如玉的質(zhì)感握在手里簡直是享受。
整個刀身都大變樣了,原來那些黑色、粗糙的肌理一絲沒剩,整把刀變得晶瑩剔透,怎么看都不像金屬制成。映著陽光一看刀身明明不透明,但是拿在手里,從特定角度看去,整把刀或光華流轉(zhuǎn)或若隱若現(xiàn),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明明是光滑如鏡的刀身,偏偏布滿了密密麻麻細似微塵的亮點,某些角度可見,某些角度卻又消失得一個不剩,難怪剛才胡幻玉老人揮舞起來就像一條布滿繁星的絲帶。
刃鋒的部分雖然齊整,但粗看卻灰撲撲的頗為粗糲,令人絲毫感覺不到其鋒銳,和起初映著黑色刀身顯示出的逼人光芒不同,現(xiàn)在的無定擊明顯內(nèi)斂了許多。
至于本來坑坑洼洼曲來直去的刀脊則被完全打磨平整,閃著和刀身一樣光華。
整把無定擊直脊、直刃、直柄,若非單面開刃加上斜向刃鋒的刃端,歸鞘以后恐怕會被很多人誤認為劍。
胡幻玉老人興奮地臉都紅了,指著無定擊:
“老頭子錘刀鑄劍幾十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樸實與張狂、纖秀與霸氣、鋒銳與內(nèi)斂兼?zhèn)涞牡镀?,此物只能是天授,老頭絕無能力和機緣可以做出這么一把兵刃!”
龍飛持刀在手,感受著無定擊在掌心若有若無的輕輕悅動,皺眉道:
“奇怪!”
胡幻玉老人和安易同時問道:
“怎么了?”
龍飛抬頭:
“以前很容易做到的氣灌刀身現(xiàn)在得格外用力才行,好像這把刀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樣才排斥我的真氣……”
胡幻玉老人哈哈大笑,一拍龍飛的肩膀:
“天賜神兵總有一點兒靈性,時間長了,讓無定擊完成那個認主過程就好啦。
“你以為你師父當初拿走紫電那么容易啊,紫電最少折騰了牛鼻子三年!我看這把刀靈性還在紫電之上,還有的你熬的呢。”
龍飛氣歸丹田,眼睛依舊舍不得離開無定擊的刃身,皺眉道:
“無定擊好像對這個名字不是很滿意,老前輩提到它的名字時,它對我真氣的排斥明顯強了不少?!?/p>
胡幻玉老人一吹胡子:
“還用你說,無定擊本來就不是啥正兒八經(jīng)的名字,你給人家再起一個!”
龍飛撓撓頭:
“這會我從哪給它想名字去?”
“不如叫星河?反正我看這刀舞起來時星星點點的亮光就跟夜晚的星河似的?!卑惨讖暮糜窭先松砗笊斐鲱^來說道。
胡幻玉老人搖頭:
“這名字不好,太直白,也少了點霸氣,不適合做刀器的名……哎?安安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