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正午,皇太工才悠悠醒轉。
龍飛笑笑:
“感覺怎么樣?”
皇太工呆愣愣看著龍飛,之后環(huán)目四掃,一臉的懵:
“我這是怎么了?怎么所有的東西都變了?”
龍飛道:
“哦?怎么變了?”
皇太工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龍飛,頭轉來轉去:
“顏色都不一樣了,比以前豐富多了,感覺什么都……”
目光轉向窗口,正午的陽光雖然不能直射朝西的窗戶,但是幾縷陽光還是把窗紙照得通明,皇太工的眼都瞪大了:
“怎么天亮了?”
龍飛拍拍他肩膀:
“你都睡了三天多了,可不天亮了唄?!?/p>
龍飛不清楚,皇太工更不懂,隱藏在皇太工體內(nèi)的皇極之血,本來便是先天功法中的異端,來自于血統(tǒng),又不完全受血統(tǒng)所限,比起龍飛的屠龍臂,皇極之血更狂暴,更直接,雖然不像屠龍臂幾乎可以在血脈中一直傳下去,但考慮到對修為的增強,真氣的致密,皇極止血還在屠龍臂之上。只是皇太極沒有龍飛的際遇,自身的內(nèi)力修煉得實在是不到家,皇極之血這狂暴直接的內(nèi)息轉化能力一直體現(xiàn)不出來。
轉折就在龍飛用七幻真氣為黃太工疏通打通經(jīng)脈上,皇極之血受外力刺激,而且是先天真氣中道家至高、精純無比的至陰真氣,和屠龍臂一樣同屬至陽的皇極之血便像遇上火種,一直在皇太工體內(nèi)默默耕耘,慢慢積累,等到皇太工與幾個潑皮戰(zhàn)斗,調(diào)用自身真氣時,瞬間從一個小火苗變成了沖天大火。
皇極之血本來沒有如此狂暴,和屠龍臂相比要溫順溫和得多,可惜皇極之血的覺醒遇上了個意外——那就是皇太工這練得半瓶子醋的內(nèi)功。本來皇太工循序漸進,由后天轉向先天的瞬間正是皇極之血蘇醒的瞬間,誰知道皇太工連后天的內(nèi)功都練得這么稀里糊涂的。
皇極之血爆發(fā)時的先天真氣瞬間塞滿皇太工的全身經(jīng)脈,至剛至陽的內(nèi)息差點把皇太工撐爆了,這才受不住刺激下神智全失昏迷不醒。
當然,屠龍臂也好、皇極之血也好,在先天真氣的修煉上無疑是一般武者夢寐以求的“捷徑”,但是自身功力的積累,實際戰(zhàn)斗時配合真氣的身法、招式還和個人的修為修養(yǎng)有關,而這個,血脈血統(tǒng)就無法提供了。
一群人又休息了半天一夜,期間龍飛把怎么追逐風狼,怎么救了風狼之母,風狼之母又是怎么將幽月托付給自己的事兒說了一遍,一群人贊嘆不已。
龍飛叫過幽月來,把皇太工、林猛、方步等介紹給了幽月,幽月跳上土炕,沖這幾個人點點頭,然后轉身跑到炕角,把棉被叼過去自己墊了個窩趴那不動了。
第二天天一亮眾人再次上路,路過見峰山時龍飛本想順路看一看,后來想想也沒啥事兒,干脆過門不入了。
七天后,神狼峰。
神狼峰還真不是平地矗立的一座山峰,根本就是連綿不絕上千里的山嶺。
據(jù)一個歲數(shù)挺大的柴夫介紹,神狼峰自古就有一峰藏百谷,百谷蘊千溪之稱,在這么遼闊的地界找一條早已消失十幾年的戰(zhàn)狼谷,想想都頭疼。連皇太工都傻眼了,在龍飛耳邊小聲道:
“要不,咱回去找林爺爺再問問?”
龍飛抬手削了皇太工后腦勺一巴掌:
“早干什么去了?我沒經(jīng)驗,你堂堂大幫主也沒經(jīng)驗?”
皇太工揉揉腦袋:
“我也沒想到這山這么大這么多啊……”
出來這么遠,雖然離天珍山莊不算太遠,但怎么算著來回也得十來天,本來這“尋根之旅”就是龍飛心里一動的決定,也實在不好意思再這么勞師動眾。
龍飛想了想:
“林爺爺當初大致說過幾句,我多少有點兒印象,最起碼老人家沒提什么翻山越嶺,咱就順著山路走走,隨便轉幾天,找得到就去,找不到就算了,反正大家伙也沒事兒不是么?”
皇太工等人點頭。
回到山林龍飛就等于到家了,皇太工等人可就苦不堪言了,幸虧剛出來那幾天眾人都領教過了,再路過集市,皇太工就買了一匹厚棉布,林啟等人一直背著,晚上龍飛幽月隨便找棵樹一個在上一個在下睡得四平八穩(wěn),皇太工等人則把棉布撕開,就地取材用樹枝樹杈勉強支了一大兩小三頂帳篷,七個人也算多少躲了點風吹雨淋。
吃上倒是不發(fā)愁,有幽月在,山雞、松鼠、黃鼠狼、狍子,山林里頭一晃悠,半刻鐘的時間能抓來一堆。龍飛常年在野外,野菜、野果、山精、首烏之類也是一采一堆,除了沒酒,眾人吃上倒是沒受罪,在山林里頭晃悠了十來天,都沒瘦不算,還胖了一點兒。
十來天的時間,中間也遇上七八個有人的小山谷、山村,都不大,人最多的一個也不過一百來戶,一路打聽過去,竟然沒人聽說過“戰(zhàn)狼谷”“戰(zhàn)家屯”“戰(zhàn)家村”,時間一長,連龍飛都有點泄氣。
這天天剛亮,龍飛找了條小溪用冷水洗了把臉,一直跟在身邊亦步亦趨的幽月耳朵忽然動了動,蹲身沖著前面的山林低吼。
龍飛一怔,抬眼望去。
太陽剛升起來,天空已經(jīng)明亮了,但是山林里頭還十分幽暗,以龍飛的眼力也看不出多遠,盯了半天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龍飛蹲身,手撫摸著幽月的后頸:
“怎么了,幽幽?”
幽月依舊故我,嗓子里頭的低吼聲越發(fā)嘶啞。
龍飛心里一沉,轉身幾個縱躍來到皇太工等人的帳篷前:
“快起來,好像有問題!”
皇太工等人從帳篷爬出來,遠處樹林中施施然走出來三個人。
三人都是一襲的黑衣,零頭的纖瘦高挺,一身黑衣在山風中獵獵飄舞,整個人一看就跟用竹竿挑著一身衣服一樣,看這個身高至少比自己高出一頭有余,腰部右側掛著一把古銅色劍鞘的長劍。面部無須,膚色蒼白,看樣子歲數(shù)在四十出頭。露在袖子外的雙手十指纖長,雪白得毫無人色,乍一看就跟十條小蛇一般。
后面的兩個黑衣人黑巾蒙面,身材中等,背上一個人背著一柄長劍。
龍飛看著這三人徐徐走近,忽然感覺有種熟悉感,尤其是領頭的那個人的雙手,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
后面兩個黑衣人先停步,瘦高個多走了幾步,到龍飛等人前面五丈許處也停了。
來人沖龍飛一抱拳,聲音暗?。?/p>
“前面可是龍飛,龍少俠?”
龍飛一怔,回禮道:
“少俠這個稱呼我可承受不起,這位大叔……我們是否在哪里見過?”
黑衣人點頭:
“見過的。
“龍少俠還是第一個讓我損毀了兵器并且無功而返的買賣,怎么可能沒見過?”
龍飛一驚,手不由握上無定擊的刀柄:
“這么說,你就是鷹羽樓的爪牙了?”
黑衣人嘆氣:
“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進得了鷹羽樓?只是在江湖闖蕩了這么多年,多少有點兒小名氣,受人家雇傭,美其名曰占了個‘客卿’的名號,雖說在江湖上遇見鷹羽樓的人有個‘視同堂主’的待遇,比起人家的直系,我還是差遠了?!?/p>
皇太工在龍飛后面喊了一句:
“說這么半天,連個名號都不敢報么?”
黑衣人笑笑,雖說這笑容依然看著是這么陰沉:
“是本人的疏忽,小俠莫怪。
“江湖同道送了我個小小的匪號,不知道各位可聽說過‘蛇劍郎君’古道西沒有?”
皇太工在龍飛背后狠狠吸了一口涼氣。
這蛇劍郎君亦正亦邪,是江湖上少見無門無派偏偏又闖出名號的這么一位,龍飛江湖經(jīng)驗淺薄自然是不知道,皇太工可是太清楚了。
皇太工從龍飛背后伸出頭道:
“以你蛇劍郎君的身份,怎么會找上我們這種無名之輩?!”
古道西搖頭:
“你是無名之輩,你前面這位龍少俠可不是。雖說不多,三千兩的鷹羽榜畢竟你是上了,以你這個年紀能在鷹羽樓的鷹羽榜上留下自號,這是江湖近五十年來的頭一回?!?/p>
龍飛回頭,問皇太工:
“啥叫鷹羽榜?”
古道西差點一屁股坐地上,這年輕對手的江湖經(jīng)驗敢情真是零,自己上次糊里糊涂就吃了個小虧,怎么忽然感覺這么冤枉了?
皇太工輕聲道:
“就是鷹羽樓的懸賞榜,每年正月初七都會出現(xiàn)在鳳棲城內(nèi)的血光石上,這一百七十多年來從未拉過。這事兒太復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有時間再詳細告訴龍大哥?!?/p>
龍飛點頭,轉頭面向古道西:
“這么說你還想再試試,完成鷹羽樓的委托唄?”
古道西伸左手把腰間的蛇形劍抽了出來,點頭:
“我本來就不是鷹羽樓的殺手,上次偏偏要行殺手之事,再加上輕敵,吃虧吃得不冤枉。今天還是按照我江湖人的身份,光明正大領教一下龍少俠的手法。放心,后面這倆只是我的仆人,本人正式交手時他們絕不敢插手,我若不是龍少俠的對手,死了,這倆人就負責給我收尸,希望龍少俠不要難為他們?!?/p>
龍飛點頭,無定擊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