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公子孟成玉把手里的碗放下,環(huán)目四望后看著龍飛:
“你的同伴呢?也別藏著了,趕緊都出來讓我抓你們去找將軍領賞?!?/p>
龍飛腳步不停,也懶得搭理他,無定擊先收后放,直擊孟成玉的面門。
昨晚上出了這么大事兒,整個城市的警備官兵都處在待命狀態(tài),心里的那根弦一點也不敢松懈,這里又是霸州城的西門,離皇四奇的將軍府不過三四里路,快馬可說瞬間可達,若不能速戰(zhàn)速決,這行動就算失敗了。
龍飛也懶得跟這種淫賊廢話,一出手便是自己新近悟出的刀法。
七幻氣瞬間把孟成玉鎖定,刀刃一晃,無定擊映著初生的照樣灑出一片光點。
孟成玉嘴角一絲邪笑,劍一出鞘,幾十條如游蛇一般的真氣隨著身體狂旋,鎖住孟成玉的七幻氣瞬間支離破碎。
好在龍飛的目的不在此,七幻氣在前,屠龍氣在后,七幻氣將收未收,屠龍氣瞬間把七幻氣點燃,整個空間瞬間暴漲,緊跟著便往中心收縮。
孟成玉何曾見過如此怪異的氣場,身體先往后仰緊跟著身不由己一個前傾,無定擊離自己的面門就剩下不足一尺。
手中雀靈劍一個回環(huán),劍尖點向無定擊的刀身。
龍飛矮身,身體旋轉,刀隨人轉直斬孟成玉的右肋。
孟成玉先退后進,雀靈劍變成漫空的光點罩向龍飛,仿若無數的雀鳥啄向龍飛。
一息之間龍飛擋了雀靈劍上百記的鳥啄,初期占的上風煙消云散。
孟成玉空中一聲邪笑:
“試過我的百鳥朝鳳,再來看看這招鷹擊長空。”
劍式回轉,漫空光點消去,長劍震顫,裹著如蒼鷹利爪般兩股真氣直擊龍飛左右肩頭。
龍飛雙目直視雀靈劍的劍尖,心中止水不波。
龍飛的武學修養(yǎng)、江湖經驗確差這個雪衣公子兩三籌,好在七幻訣法修煉有功,自從天珍山莊跨過修身篇的門檻后,養(yǎng)性篇便是近些時日龍飛的主要功課,所謂養(yǎng)性,內修靈神,外養(yǎng)筋骨之謂也。若說修身篇與龍飛的主要心法鏡藏功還有點難以磨合,養(yǎng)性篇便處處與鏡藏功相通,再加上有皇太工這個好對手,近日來可說頗有進境。
往日對戰(zhàn),情緒、識見、過于入微的觀察力等各個方面總不能讓心境平和下來,或多或少影響了七幻真氣的發(fā)揮,至于屠龍氣,雖說至剛至陽,在細致和深厚程度上不下于自己自少修行的七幻氣,但畢竟接觸時日尚短,在得心應手方面和七幻氣還有著一段不小的差距。
還有一點兒龍飛本人也沒有意識到,七幻氣畢竟來自道家修真,和同為道家心法的鏡藏功自然珠聯璧合,處處相通,而屠龍氣來自天授,和自身后天的心法自然處處悖逆,除了極少數連自己也沒意識到的情況,招數也好,習慣也好,其實用得還是七幻真氣。
現在也不例外。
冰寒的七幻氣瞬間膨脹,先把孟成玉劍上如鷹爪一般的真氣消弱三分,之后無定擊在空中畫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圓。
雀靈劍上的真氣遇上七幻氣,如泥牛入海,悄無聲息。
孟成玉一怔。
無定擊寒芒爆閃,在空中迎上了雀靈劍。
屠龍氣不等龍飛調配,閃電般聚于刀鋒。
空中一聲悶雷般的爆響。
龍飛退出三步有余,孟成玉則在空中一個翻滾升起來一丈有余。
龍飛不管體內真氣流竄,無定擊先橫斬,再豎劈,七幻氣場變成傘狀,傘尖直指空中的孟成玉,之后腳尖用力,刀在上,人在下,映著日光,全身如同裹著一團氤氳白霧射向孟成玉。
孟成玉心高氣傲,接連受挫下惱羞成怒,手中劍前刺先迎上七幻氣的傘罩,之后劍交左手,暴喝一聲:
“鳩占鵲巢!”
龍飛眼前一花。
孟成玉劍往前刺,劍身上聚集了自身深厚的功力,左手前探,抓住劍柄的同時,身體竟在空中橫移了一尺有余。
兩人交戰(zhàn),分寸不能失,何況是一尺余,龍飛瞬間感覺空蕩蕩的,手中刀立刻就沒了目標,一怔間,雀靈劍前刺時射出的劍氣和七幻氣相觸,空中呲呲作響,七幻氣場受壓,龍飛的身體在空中瞬間頓了一下。
真氣受激,丹田內一股熱流如閃電般在腳心爆發(fā),龍飛雙腳虛蹋,如踩天梯,身體在空中如旋風一般滾動起來,無定擊繞身變成一團光幕,瞬間把孟成玉埋沒。
孟成玉雀靈劍法中的鳩占鵲巢一招,本是通過真氣轉換加兵刃換手進行的瞬間身體位移,在平時的戰(zhàn)斗中用出,至少也能令對手失了攻擊目標,一怔間便足以讓自己拿回戰(zhàn)斗的上風。這次用出來,一切如前所想,對面的年輕對手確有一瞬間的失神,誰知道后面的表現卻大出自己的意料。
不憑任何外力,單憑自身功力就能在空中進行身法的轉換,不要說現在的自己,再練三十年也練不出如此深厚和特異的功力,眼前這個對手,滿打滿算不過二十來歲的年齡,怎么可能有如此逆天的內力?不論其余,單憑這一手便足以進入宗仙榜。
孟成玉一下失神,龍飛刀刃的旋風便已經轉到孟成玉身前,無定擊自上而下如閃電一般劈向孟成玉的頭頂。
孟成玉回神,左手劍橫舉,空中一聲霹靂。
一股似寒似熱寒熱混雜的螺旋真氣破體而入,順著手臂的經脈直撲心脈丹田,孟成玉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身不由己從空中跌出去兩丈有余,落地處正是自己剛才坐的桌椅,桌翻椅倒遍地狼藉。
刀劍相擊的瞬間,一團灰影從馬家小鋪對面的屋脊上撲下,一道白光劃過孟成玉的脖項,之后身影不停便跳上了馬家小鋪的屋頂,瞬間逃之夭夭。
龍飛原地站立不動,往下壓了一下體內亂竄的真氣,之后也跳上屋頂,奔南而去。
巡城兵馬的馬蹄聲這才遠遠傳來。
霸州城南十五里一個小樹林。
龍飛遠遠便看見皇太工盤腿坐在一塊巨石上和幽月嬉戲。
龍飛氣呼呼往石上一坐,抬手捏住幽月伸過來想舔自己臉的大嘴,橫了皇太工一眼:
“說好的一塊出手,你怎么半天不下來,就最后出頭撿個便宜?”
皇太工笑笑:
“龍大哥莫惱,小弟這也是為了龍大哥著想嘛?!?/p>
龍飛哂道:
“差點要了我的小命,這也是為我著想?”
皇太工肩膀碰碰龍飛:
“就那個小淫賊還能傷得了龍大哥?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龍飛怒道:
“哪里好?!就你偷懶了,今兒罰你負責給幽月找吃的!”
皇太工連連拱手:
“小弟遵命!小弟這就出發(fā)!”
看著皇太工的身影消失于林木深處,幽月跟在皇太工身邊蹦蹦跳跳,龍飛心里還真有幾分感動。
皇太工在自己身邊時常常帶著幾分痞氣,也有點吊兒郎當,自己自少跟著閑云野鶴般的牛鼻子師父,平日和自己玩的也就是大師兄二師姐這一猿一虎,還真沒感受過這種兄弟之情,在皇太工身上,還真有一種自己多了個調皮弟弟的感覺。
其實龍飛知道皇太工為何不和自己聯手對付孟成玉。
這段時間,皇太工擔當了龍飛主要的練功對手。
剛開始皇太工根本毫無還手之力,等到皇太工皇極氣覺醒,龍飛贈皇太工正氣刃后,皇太工的身手幾乎可以說是一日千里,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便足以和龍飛有來有往。
這還不算,皇太工得正氣刃后,短短幾天便創(chuàng)出了一套“夜羽”刀法,正氣刃他也給改了名字,叫“方寸擊”,有點兒和無定擊看齊的意味,雖說其夜羽刀法還透著幾分稚嫩,但招與招之間,自由連綿不絕的意境在,比起自己一想到刀招便滿腦袋空白那無疑是高出了好幾個層次。
龍飛領教過皇太工的夜羽刀法,兩人之間是切磋又不是生死相拼,所以皇太工的夜羽刀法并未去盡,即使如此,只要刀法展開,龍飛便壓力大增,若非在身體的運行和控制的精準、功力的深厚度上龍飛至少超出皇太工三籌,否則可說幾無還手之力。
龍飛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一個是心法和內力無法匹配,一個是江湖經驗、自身的修養(yǎng)跟不上內力身體的發(fā)展,平日閑談,皇太工也屢次勸自己不必心急,江湖閱歷夠了,刀招啥的自然水到渠成。
問題是說著容易,自己總不能沒事兒就跑大街上,看見一個會兩下子的就上去約戰(zhàn)吧?這不成流氓了?
所以今天這個孟成玉,皇太工就讓給了龍飛,其實對皇太工來說,難得夜羽刀法成型,巴不得能有個對手試試呢。
想及此,龍飛心里還真是熱乎乎的。
龍飛盤腿坐在林中的大石上,說實話,剛才和雪衣公子孟成玉過交手,每一招幾乎都是竭力所為,之后又一口氣跑出十幾里,功力還真消耗不少,反正也沒事兒,一邊等皇太工和幽月,一邊慢慢調息回復功力。
龍飛內息走了十二個周天,一睜眼,忽然覺得不對。
皇太工和幽月出去了一個時辰有余了,竟然還沒有回來。
不會出什么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