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如墨汁的夜空下,呼嘯而過的北風擾亂了一室的寂靜。
披著黑綢睡袍的季南禮雙手環(huán)于胸前,佇立在落地窗前,光可鑒人的玻璃上映出他的身影。
他深邃的俊臉沉著,緋薄的唇幾欲抿成了一條直線,微瞇著眸子,眺望窗外影影綽綽的夜色。
伴著嗚呼的風聲,素來平靜的心底泛起了層層漣漪。
許久過后,他不覺地從鼻腔里冷嗤一記,眼底流露出諱莫如深的暗芒,揚手霸氣地拉上了窗簾。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既然你不知死活執(zhí)意要玩火自焚,那我就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對我的‘癡戀’到底有多深?!】
【也要看看,你是如何把自己燒成灰燼的?!】
雖然這樣的結(jié)果,看似是他在妥協(xié),是怕了那個女人,但不可否認的,這也不失為最明智的選擇。
畢竟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他不能被爆出‘丑聞’,讓那些狼子野心的小人揪住他的小辮子,撼動他在鼎耀集團的權(quán)力與威望。
還有更重要是,孩子是他的。
就算沒有做親子鑒定,可單看那個女人的態(tài)度就足以證明孩子是他的。否則,她何來的勇氣讓他去做親子鑒定。
一見鐘情!
癡戀他很久!
做夢都想嫁給他!
依他的條件,有許多少女都會對他有這樣的想法,他并不震驚。
論心機謀算,她并不比那些女人高明,只是他竟然落入了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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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媽媽~”
夾裹著悲慟的哭喊聲打破了一室的寂靜,喬梵猛然醒過來,一邊去摁床頭的臺燈一邊喊著“繁霜”。
她從大一和繁霜認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年了,這個揮之不去的夢魘一直伴隨著繁霜,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夢魘。
時隔這么多年,她依然還記得繁霜第一次在宿舍里夢魘,當時把宿舍的舍友嚇得魂都丟了。過了會兒她反應過來,起床爬上睡在她上鋪的繁霜的床上,把她給叫醒了。
之后,每次她夢魘,她都會去喊醒她,由此她們倆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誼。后來繁霜時常夢魘,舍友強烈抗議,她便和繁霜一起搬離了宿舍去校外租了一個小單間。她無意中的一絲同情,贏得了繁霜的信任,讓她們倆成為了好朋友。經(jīng)年累月的沉淀,如今好們早已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相互依靠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姐妹。
“繁霜~繁霜~”
打開燈,喬梵挪過去一些,輕輕拍著沈繁霜的背想要喊醒她。她蒙著被子,身子縮成了一小團,在瑟瑟發(fā)抖。
那模樣讓人很是心疼。
連著喊了幾聲都沒有喊醒沈繁霜,喬梵掀開了被子,下一瞬她眉心忽然就皺起來了。
沈繁霜的頭發(fā)被汗水打濕了,掛著淚痕的臉紅通通的,紅得很不正常。
喬梵伸手撫在了沈繁霜的額頭上,“怎么發(fā)燒了?”呢喃一句,她趕緊起來,穿上棉托匆匆去外面找藥去了。
太過心急了,喬梵都沒有注意到睡在嬰兒床里的小家伙不知何時也醒了,睜著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偏著小腦袋,視線穿過圍欄往床上瞅。
雖然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似乎又能感受到親媽的悲慟,小眉頭緊緊皺著,像是受到了驚嚇,又像是有點兒擔憂。
但他并沒有哭,視線一直在床上來來回回尋找著,最后終于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像是找到了安全感似的,小家伙緊皺的眉松開,粉粉的小嘴兒輕咧著,笑意漾在嘴角。
喬梵找了退燒藥,強行把沈繁霜叫醒,喂她吃了藥后去衛(wèi)生間里接了一盆溫水,把她身上的汗?jié)n擦干凈,又用吹風機把她濕噠噠的頭發(fā)給吹干。等做完這一切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后了,喬梵看了一眼時間,找出體溫計放在沈繁霜的耳蝸里測了下,燒退下了兩分。
這體溫計是因為安安才買的,因為醫(yī)生說嬰兒要時常測量體溫,喬梵看到體溫計這才后知后覺的想到邊上的嬰兒床里還躺著安安。
“安安,是不是把你給吵醒了?。?!”喬梵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安安睜著大眼睛正盯著這邊,強顏歡笑道,“對不起啊,干媽不是故意的?!?/p>
小家伙望著喬梵,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粉粉的小嘴兒嘟起來,吹了一個沾著奶香味的小泡泡。
“安安的小肚肚是不是餓了?干媽這就去給你泡奶奶!”放下體溫計,喬梵又匆匆朝外面走去。
雖然剛出生的小嬰兒基本上都不哭不鬧,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但安安真是特別的聽話。
他也就是出生的那一刻哭過,之后就再也沒有哭過。
大概是母子連心吧,安安知道繁霜的不容易,很體諒親媽,所以從娃娃起就開始既懂事又乖巧,做個體貼的暖寶寶。
喬梵給安安喂完奶,把他哄睡著,又去給沈繁霜測了下體溫,燒又退了一分,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燒雖然一直都在退,但喬梵還是不放心,躺在床上刷了一個小時手機后又給沈繁霜測了一次體溫,總算是正常了,她的心也放下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五點半了,喬梵原是不打算睡的,但最后困倦襲來她把手機丟在一邊,迷迷糊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