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射進來,在季南禮的頭頂暈然成稀稀疏疏的光圈。
淺淺暖暖的光圈,襯得他的臉色越發(fā)的冷沉,像是連陽光都化不開的堅冰。
他滾動著無線鼠標,從頭到尾再次認真地看了一遍資料,微抿的薄唇上挑,冷笑出聲。
調查到的資料顯示她在十歲以前的‘人生’都是空白的。他是知道沈濤的能力的,他一定是盡力去查了,只是沒有查到。
大概是時間太過倉促了,通過網絡大數據也只能查到這些了。
她沒有父母,十歲到十八歲一直生活在紅河縣的福利院,后來到上城上大學,學的是設計,畢業(yè)后在國內一家珠寶品牌實習一年,兩年前來的北城。
她的生活圈子很小,看起來很簡單。
可是,這種簡單,太過刻意了,就是被人動過手腳似的。
十歲以前為什么是空白的?
就算她資料上顯示父母雙亡,是個孤兒,可是父母雙亡也得有名有姓吧?
可想而知,這簡單的背后一定是隱藏著深不可測的復雜!
或許,她真的是某個人用來對付他的棋子......
盯著那張青澀的學長照看了一眼,季南禮眸底涌出越漸清晰的蕭殺之氣,扯了扯嘴角,忽然伸手按了內線電話。
“讓沈濤把她所有的資料抹得一點痕跡都不留!”她既然成了季太太,將來公開后勢必會引起轟動的,肯定很多狗仔媒體去挖她的身份,與其到時候讓媒體大肆宣揚她來路不明,不如他先下手為強抹去痕跡,讓人查不到。
當然了,這樣做也是為了他自己。
他可不想將來有一天,那些八卦媒體沒完沒了一天一個版本的編排他的另一半,天天送他們倆上熱搜。
季南禮的話音落下半晌,寧澤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季總,您是說沈繁霜嗎?”
“嗯!”低沉冷酷回了一個單音節(jié),季南禮‘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成心去調查,就算困難重重也能把她查個水落石出的,但他現在不想大動干戈去調查她。
因為沒必要,她已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他是不會容許她翻出大水花的。
再者,以靜制動,自以為在暗處的敵人如今已經在明處,而他則成為了暗處,這種諜中諜的游戲玩起來才更有意思!
他還是那句話,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就此罷手,本本分分的當他的季太太,他不會虧待她。
否則......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中午下班,因為想念兒子季南禮回皇裔印象去吃午飯,剛好安安午間醒得時間有點長,他陪著他玩了一會兒。等他給安安喂完奶,準備下樓去公司時,突然接到了寧澤的電話,說歐洲那邊的分公司出了問題,還挺嚴重。
掛斷電話,季南禮就收拾了行李準備出差。
歐洲的分公司是季南禮一手籌備的,當時公司的產品在歐洲沒有多少優(yōu)勢,董事會以及公司高官都不贊成把市場轉向歐洲,可他說亞洲和北美的市場已經飽和,必須去歐洲開拓新市場。
與其說歐洲的分公司是鼎耀集團的,不如說是他季南禮的。
所以那邊出了問題,他自然是要親自去處理的。
因為不處理好,下個月召開重要人事變動的董事會議,怕是有心之人會小題大做,拿這件事撼動他的總裁之位。
原本季南禮以為最多三天就能處理好的,沒想到這一呆就是十天。
前兩天,他算好時差在晚上九點多打電話給沈繁霜尋問安安的情況,簡單聊了兩句,但是第三天的時候光打電話已經無法慰藉他對兒子的思念了,索性就加了沈繁霜的微信,讓她拍些照片錄些視頻發(fā)過來以解他的相思之情。
季南禮不在的這些天,沈繁霜過得可是自由又輕松的。
那么大的別墅,那么大的床,像螃蟹一樣橫著走、橫著躺都沒問題。
而且季南禮走的時候還給了劉姐兩萬塊錢讓她買菜,還給了沈繁霜一張副卡讓她有需要就刷,住著大別墅吃穿不用愁,還有人洗衣服做飯帶孩子,這樣的好日子她睡著都能笑醒了。
沈繁霜每天臨睡前都會一遍又遍地祈禱,以后讓季南禮一個月出差30天,最后一年到頭都常駐歐洲不回來。
不過,這十天里沈繁霜雖然輕松自由但一點兒也不開心,相比之下還是在出租屋里住著開心。
因為喬梵可以時常過來陪她。
雖然喬梵也不能天天在出租屋留宿的,但是白天她除了去店里基本上都在陪著她。
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有喬梵在的地方,她才覺得安全,才覺得那是家。
她已經十一天沒有見到喬梵了,就是很多時候她們倆能視頻聊天好幾個小時,但這樣終究是隔著時空,不是真的相見。
如果明天天氣好的話,她到時候就說要去出租屋拿余下的東西,想帶安安出去見喬梵。
傍晚。
突然刮起大風下起了大雨,氣溫一下子降了十度,也打消了沈繁霜明天的美夢。
吃過晚飯,沈繁霜抱著安安回到臥室,把他放到嬰兒床上后,她拍了好幾張照片還錄了一段視頻發(fā)給了季南禮,然后扔下手機就去洗浴室洗漱去了。
這幾天給季南禮發(fā)照片發(fā)視頻已經成為她的重要工作了,她想早一點發(fā)過去給他,然后洗漱好后躺在床上和喬梵聊天。
算著時間,他都去十天了,估摸著再過幾天應該就回來了。
雖然她做夢都在祈禱他不要回來,但還是得面對現實啊。
漆黑的夜色下,狂風肆意,大雨傾盆。
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進皇裔印象,車輪經過之處濺起水花一片片。
后車廂里,季南禮長腿疊著,靠在椅背上正在閉目養(yǎng)神,雨幕里昏黃的路燈光芒打在車窗玻璃上,稀稀落落灑在他臉上。
雖然他閉著眼睛,但臉上還是難掩疲累。
叮咚~
叮咚~
忽然一連串微信提示音一聲跟著一聲傳來,打破了車廂內的安靜。
坐在駕駛室全神貫注開車的沈濤,聽到這此起彼伏的聲音都忍不住皺眉了,也不知道是誰那么不識趣一下子給季總發(fā)這么多信息。
季霸總現在的心情看著可不好,弄不好那個不識趣的人會撞在槍口上。
乍然間被擾了清凈,季南禮眉心皺了下,但下一秒像是猜測到了什么,忽然睜開眼睛,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
點開微信后,果然是那個女人發(fā)過來的。
去歐洲的第三天晚上他交代,讓她每天晚上發(fā)安安的照片過來,她倒是積極照做了,而且還額外完成,每次都會錄一段視頻一并發(fā)過來。
當然了,她每次除了發(fā)照片視頻外,還會打著官腔對他噓寒問暖幾句。
雖然每天發(fā)的都不一樣,但是大致意思都一樣......工作固然重要,身體也很重要,記得按時吃飯休息,照顧好自己。
除了這些外,她可是連一句‘我想你’都沒有說過。
她是不是忘了,十二天前在香格里拉酒店,她嬌羞嫵媚、深情款款地向他吐露愛慕之情。
倘若他定力再差一點,就被她的虛情假意迷得神魂顛倒了。
婚后第一天他就去歐洲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她從不主動打電給他,更不會深情款款地說想他。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女的嘴騙人的鬼!
如愿以償嫁給他,打進‘敵人’內部后,她連戲也懶得演了吧?!
好在她還能按捺住,他不在的這十天里她也挺安分的。
她不知道的是,他已經讓沈濤暗中監(jiān)視了她的電話,這段時間除了兩個推銷嬰兒產品的人聯系過她,她沒有接過打過任何人的電話,也沒有出守皇裔印象。
她也算是聰明的,能沉得住氣,沒有樂極生悲自露馬腳。
雖然目前來看,她是他的敵人,但是這樣的敵人,倒是沒讓他憤恨,更談不上畏懼。
他對這個敵人,更多的是......好奇!
認真想了想,季南禮覺得還是用‘好奇’兩個字來形容比較好。
說起來,他也是奇怪的很。
竟然會和一個女人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他不是閑的頭上長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