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005年6月1日上午9點15分
上海。
這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坐上孫子楚的越野車,駛往滬寧高速公路的方向,我們的目的地是蘇州西山。
孫子楚最近沒有課,不用每天都到S大教書,正好利用今天出門踏青,故而興致不錯,穿著打扮就像去戶外登山似的,開車的同時嘴里還哼著小曲。
上午出門前,我收到了春雨從倫敦發(fā)來的電子郵件,她詳細記述了這兩天來發(fā)生的奇遇,尤其是她和龍舟在檔案館里,發(fā)現(xiàn)的一次大戰(zhàn)時期余準的自述。這更加證明了我的推斷--《小徑分岔的花園》確有其事,原址就在今天倫敦郊外的旋轉(zhuǎn)門飯店,而小說里的漢學家艾伯特也確有其人,他的后代喬治·艾伯特至今仍是飯店和花園的主人。
余準在他的審訊記錄里,也提到了他的曾祖父"Ts'uiPen"公,他的材料都是用英文寫成的,春雨自然不知道那就是余問天的字"崔鵬"。同時,也證明中國版"小徑分岔的花園"確實存在,就在余氏家族的故鄉(xiāng)--蘇州西山。
現(xiàn)在我們的越野車,就是要趕往"人間天堂"蘇州,太湖中的美麗小島西山。不知在那里會發(fā)現(xiàn)什么新的秘密?
孫子楚看起來心情不錯,我卻一直忐忑不安,越野車駛上高速公路了,窗外景色也漸漸由城市變成了郊區(qū)。
這就是博爾赫斯一生向往的國土,可惜他從未踏上過一步,不知如果他從墳?zāi)怪行褋?,面對今天的中國又是怎樣的感覺?博爾赫斯喜愛中國文化,尤其崇拜莊子,他還將《紅樓夢》稱為"優(yōu)于我們近三千年的文學中最有名的一部小說"。
不過,昨晚我又仔細讀了兩遍《小徑分岔的花園》,還是發(fā)現(xiàn)了其中一些虛構(gòu)成分--
比如小說里余準是青島大學前英語教師。但我查了青島大學的資料,青大是二十世紀0年代始建的,德國殖民時代青島并沒有大學,所以這一點肯定是博爾赫斯虛構(gòu)的。
小說還寫到:余準小時候住在HaiFeng的老家。中國叫"HaiFeng"的地名,應(yīng)該是廣東省的海豐,距離蘇州西山非常遙遠。博爾赫斯筆下的小徑分岔的花園,位于英國中部的Stafford(斯塔福德郡),距離倫敦有幾百公里之遙,這很有可能是作者的障眼法。
另外根據(jù)余準自述的內(nèi)容,艾伯特的古董房間應(yīng)該是在飯店二樓。但在小說里,博爾赫斯為了讓場景更加集中,把那個房間從飯店搬到了花園--其實小說里并沒有寫到旋轉(zhuǎn)門飯店,更從未出現(xiàn)過"Revolvingdoor"(旋轉(zhuǎn)門)。
或者,"旋轉(zhuǎn)門"本身就是博爾赫斯所要表達的重要內(nèi)容--就像他在《小徑分岔的花園》里寫的那樣:
"設(shè)一個謎底是'棋'的謎語時,謎面唯一不準用的字是什么?"
"'棋'字。"
根據(jù)這一理論,如果一部小說通篇都沒有提到某個詞,那么其主題很可能就是這一未被提到的詞!這個古怪的阿根廷老頭,就是用了這種方式,透露出了隱藏在《小徑分岔的花園》背后的重要道具--旋轉(zhuǎn)門。
博爾赫斯還借小說人物之口,道出了自己的心聲:"寫小說和造迷宮是一回事。"
那么春雨在倫敦經(jīng)歷的是小說還是迷宮呢?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就這樣在車上胡思亂想了一個鐘頭,直到我們的眼前出現(xiàn)一座彩虹般的大橋,這是從蘇州通往西山的太湖大橋,橋下就是煙波浩渺的美麗太湖。
孫子楚把著方向盤嘖嘖稱奇:"景色真好啊,幸虧帶上了照相機,跟你出來果然沒錯。"
西山島是丘陵地形,山上山下種了許多果樹和茶樹,記得以前曾帶過很多話梅回家。按照老馬給我們的地址,轉(zhuǎn)過兩道彎就到了一間村口--余家村。
相比附近許多旅游景點,這個村子顯得冷清落寞,全村都是余氏家族后代。孫子楚把越野車停在村口,帶著照相機和一大包旅游用品下車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