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落跑了不知道多遠才停下來,看見自己那輛小破車停在不遠處,立刻就鉆進去了,咔噠一聲鎖上門,還鬼鬼祟祟回頭看。
她掏出手機就給師姐打電話,想約個安全地點聚個頭什么的,省得直接被追上來的章又薇給劈死。
淺落真心覺得章又薇是個好孩子,畢竟她那么好看,又會照顧人,又善良,又厲害,還特別純潔……
只要是不發(fā)脾氣,不觸碰到發(fā)飆點,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哎,然而淺落少不更事的時候吧,就是干過那么幾件缺德事。
淺落自己坐在車里捂額頭,心想章又薇那么純潔一小孩兒,平時見到張色|情雜志都會臉紅得不要不要的,現(xiàn)在可好了,被她小時候直接擰爆了乳|頭,饒是淺落這么臉皮厚的人想起來,都覺得有點害羞,所以章又薇現(xiàn)在想劈死她,淺落真覺得,就算是被劈死了都不算是冤死的。
淺落在車里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平靜下來,給師姐打電話。
電話撥出去,嘈雜聲一直都在,手機被干擾地非常嚴重,一陣一陣傳出雜音,始終沒能接通。
淺落掛了電話,車里安靜地出奇,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輕微地呼吸聲。
寂靜的環(huán)境里,猛地傳出一聲嗤笑來:“害怕了?”
淺落深知車里沒人,正聚精會神盯著手機,這么一聲問候傳出來,饒是經(jīng)常和鬼魂打交道的淺落都嚇得一哆嗦,手機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淺落手抖著回頭,看見夜正坐在后面,雙手習慣性抱肩,幽綠色眼睛正直勾勾盯著她看。
見到是熟人,淺落這才松了一口氣,說:“你嚇死我了夜夜,我這兩天時常和鬼打交道,你這么冷不丁地出現(xiàn),我要是砍了你怎么辦?!?/p>
夜說:“你是不是傻,章又薇早就看出來你不是普通人了,那卓紫彤就是她放出來試探你的,章又薇那種暴虐的性子,你就不怕被卓紫彤一爪子撓死?”
淺落低頭去撿她的手機,奈何夠了幾次都沒能夠到:“夜夜,你不要這么說嘛,章小笨人還是很好的,只要她不知道我就是那個……不說也罷,你不是和師姐去玩了嗎?”
夜抱著肩說:“就留我們兩個,怎么玩?”
淺落正極為不雅觀地彎著腰在兩腿之間伸胳膊撈手機,費力地說:“剩你們倆怎么就不能玩了,我就不懂了,怎么你在我面前就各種挑事兒各種給我鬧,到了師姐面前你連句話都不說,還天天變成只貓賣萌?你要是肯乖乖變成小貓,我——”
她正說著,夜好像被什么惹怒了一般,猛地俯過身來一把扯起淺落的頭發(fā),照例往方向盤上一磕——
淺落半張臉都被她貼在方向盤上,哀嚎一聲道:“夜大人,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說了行不行?”
夜松手,坐好。
淺落吐了吐舌頭,繼續(xù)撈她的手機。然而手指在下面摸了許久,都沒能摸到手機,反倒是貼在汽車內(nèi)部的一塊凸起上。
淺落手指停頓了一下,返回過去摸了摸,手指猛地一發(fā)力,將那一個紐扣大小的東西從角落里猛地摳下來,放在手掌心里,對著亮光看著。
一個奇怪的小東西。
這時,淺臻走回來,將車門打開坐了上來,依例溫和地關(guān)上門,系上安全帶以后,看向淺落手里的東西。
淺落將那玩意兒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半晌,伸出食指和拇指將其小心捏起放到淺臻面前,問:“師姐,你看這是什么?”
淺臻的眼睛落在那個小小的奇怪裝置上,一時間,車里的空氣詭異地凝滯著。
淺臻接了過來,對著淺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口香糖么。開車吧,直接回別墅?!?/p>
淺落跟著她許多年,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也不再多說什么,于是發(fā)動車子,倒車,離開。
車子發(fā)動以后,夜彎腰,從地上撿起淺落的手機,然后伸手一揚,啪嗒一聲丟進前面的凹槽里。這一聲輕微的響動之后,整個車里都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聲音傳出來。
一路經(jīng)過繁華的市區(qū),開過外環(huán)線,終于在那別墅前停下。淺臻一路上都在和人用微信聊天,給那個東西拍了幾張照,最后嘆息一聲,扔出車窗外。
淺落一愣,下意識就想走出去把它撿回來好好查個清楚,卻聽見淺臻說;“別去了,竊聽器而已?!?/p>
淺落皺眉:“好歹知道是誰竊聽我們吧——我是說,好歹給殷童個證據(jù)讓她以后別做這種事情吧?”
淺臻靜靜看著她:“你覺得可能嗎?”
淺落不說話了。
淺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做的事情已經(jīng)涉及到那個集團的核心利益了,他們不監(jiān)視你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你去說了這些話,把證據(jù)放在她們面前,也沒什么用,只不過是從明面上監(jiān)視你變成私底下監(jiān)視你了,頂多是讓你看不見,心不煩……”
淺落忽然抬起頭看著淺臻,說:“師姐,我忽然想,如果發(fā)現(xiàn)自己被監(jiān)視了的是章又薇,她會怎么辦?和我們一樣忍氣吞聲?還是眼不見心不煩?”
淺臻一怔。
淺落說:“她會允許這些人繼續(xù)監(jiān)視她嗎?想都不用想吧?第一次,她可能會以退出來威脅殷童,第二次呢?讓章又薇把一句話說第二遍,那么她那把劍會饒過任何這樣做的人嗎?”
這回換淺臻沉默了。
淺落解開安全帶下車:“就因為我們是普通人,所以我們就沒人權(quán)了,隨便她們監(jiān)視?我也是降鬼師,我也有原則的!”她彎腰在地上撿起那個紐扣一樣的東西,對著車窗里的淺臻說:“我要是在這個破案子里再見到別的降鬼師,會直接和殷童她們提條件,要么別人滾蛋,要么我滾蛋;我再看見這個紐扣,要么我放一只鬼進她們家,好好看看是誰給我搞的這個破東西!什么時候查出來,什么時候帶著厲鬼回家!”
說著,直接大步向?qū)γ娴闹芗易嬲哌^去。
殷童那個女人太厲害了,隨隨便便幾句輕柔的話,就能把你所有的話都堵住說不出來,最可恨的是無論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你看見她那張溫和又真誠的笑臉,就是生不起她的氣來,就是不能討厭她,所以淺落還沒傻到去和殷童面對面交戰(zhàn)。
殷童自然是打不過的,但是對付個周海靈,綽綽有余吧?
現(xiàn)在周海靈應該是在家休息,而殷童還在公司處理事情沒有回來,所以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
殷童這個女人非常完美,完美地幾乎沒有缺點可以讓你去攻擊,但是就像所有堅固的城墻都有缺口一樣,她太在乎周海靈,就注定是她的缺點。
淺落站在周家大門前,敲了敲門,沒人開。
淺落后退幾步,抬頭看著周家的別墅。
一樓,統(tǒng)一的典雅酒紅色窗簾,待客用的;二樓,統(tǒng)一的深藍色窗簾,家里長輩睡覺用的;三樓,最左邊第一個窗戶,純白紗簾,周小冥的房間——
然后,最左邊第二個,粉色,有點浮夸的簾子正在風里飄著。
周海靈房間的窗子是開著的。
淺落捏了一個訣,從樓下曲腿一跳,向上躍去,借著凸起的裝飾一翻身,直接躍進了周海靈的房間,悠悠然坐在窗戶上。
周海靈正在練琴,嚇了一大跳,手砸在鋼琴鍵上發(fā)出重重一聲轟鳴。
淺落悠悠坐著窗戶口,向著周海靈微笑:“周小姐,你家的保安好像不見了呀。”
周海靈站起來,惱怒道:“誰許你進我家的?”
淺落似乎有些吃驚,另一條腿在窗戶外面晃著:“我進來了嗎?”
說著,站起來向后退了一步,站在窗臺的大理石雕塑凸起上,微笑:“我在外面啊?!?/p>
周海靈氣得臉有點都紅,見她反正厲害得很,索性伸手作勢去推她:“你出去!”
說著,手作勢在她胸口推了一下,淺落尖叫一聲向后倒去,一手環(huán)過周海靈的腰,將她順著重力往外一扯——
淺落整個人懸空在三層樓之上,周海靈半個身子被她拉出窗口,嚇得捂住眼睛尖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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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頂樓,辦公室。
巨大的玻璃幕墻前,站著一個人,正皺眉站在玻璃幕墻前看著這個繁華的城市。
她空蕩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機器,正在播放著奇怪的聲音。
“誰許你進我家的?”
周海靈聲音響起的一瞬間,負手站在玻璃幕墻前的殷童猛地回頭,快走兩步走到桌子前,手指緊緊握住桌子的邊緣。
機器里傳出來一聲戲謔的笑聲:“我進來了嗎?”
然后,淺落作勢的一聲叫傳出來。殷童微微放松了一些。
很快地,跟在這之后,周海靈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傳了出來!
殷童整個人脊背就是一緊,冷汗頓時濕透了重衫。
然后,淺落悠然的聲音,輕輕飄飄地傳了出來:“周小姐,你可得抱緊我,不然從三樓摔下去,你就成下一個卓紫彤了?!?/p>